鄭副書記的動作還算比較迅速,終於“搶”在範鴻宇之前,在一側的沙發裏坐下了,望向範鴻宇的目光之中,恨意沒有加以絲毫的掩飾。
範鴻宇滿臉平靜,對鄭副書記的恨意,全然沒有任何回應。
早已撕破臉,那就必須隨時準備“作戰”,在這樣的事情上頭,範鴻宇從來都不抱絲毫僥幸之心。官場上,如果連這點警惕性都沒有,那就隻能時時刻刻做好“戰死”的心理準備。
譚啟華又遞給鄭美堂一支香煙。
既然是在他的辦公室談話,這個談話的氣氛,還得要把握一下才行,不能讓鄭美堂和範鴻宇當麵搞僵。那不是鄭美堂和範鴻宇的笑話,是他譚書記在出洋相了。
鄭美堂接過去,自己點上了火,眼裏濃濃的恨意,略略隱斂幾分,又端出了市委副書記的架子。
譚啟華也抽著煙,並不急著開口。
他很清楚,鄭美堂會忍不住的。
此人桀驁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行事風格。
果然,抽了幾口煙之後,鄭美堂便開口了,直視範鴻宇,說道:“範縣長,你們縣裏搞的那個香港專家團,到底是怎麼回事?”
帶著高高在上的質問語氣,神情頗為不悅。
鄭美堂給袁留彥當了那麼久的大秘書,省委大機關裏摸爬滾打多年,官場上一些拿捏做作的手段,早已爐火純青。他要是個純粹的二貨,袁留彥也不至於那麼沒有眼光。
範鴻宇笑了笑,將靠在沙發裏的身子略略坐直了一點,說道:“鄭書記,這個問題,我剛才已經向譚書記彙報過了,請香港專家團過來,主要是為我們縣裏的經濟建設出謀劃策,把他們在國外和香港的一些管理經驗和市場營銷經驗傳授給雲湖的幹部。”
“範縣長,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鄭美堂毫不客氣地說道。
範鴻宇淡然說道:“鄭書記,本來就是這麼簡單,不複雜。”
範鴻宇這種態度,益發的刺激到了鄭美堂。須知眼下是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咱倆一位書記一位副書記和你談話,算得是非常正式了。你一個區區的代縣長,牛逼什麼?
鄭美堂強壓心中的怒火,冷冷問道:“那《時事論壇》上某某同誌寫的那篇文章,你看過了吧?對他的質疑,你有什麼好的解釋?”
範鴻宇依舊帶著微笑,頗為不以為然地說道:“鄭書記,某某同誌不過是個時事評論員,並不是我們雲湖縣的上級領導,他有權發表自己的觀點,但絕不表示他的觀點就是正確的。我完全沒有必要給他進行任何解釋。他有權說他的觀點,我也有權搞好我自己的工作。”
這話將鄭美堂憋得。
他絕不相信範鴻宇心裏頭真是這麼想的,時事評論員也分很多檔次,像某某這樣的禦用大腕,在媒體上公開發表質疑的文章,不要是一個代縣長,就算省委書記,省長等大人物,也必須要充分重視的,得在合適的時機,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明眼人誰都知道,禦用大腕不過就是個傳聲筒罷了,他表達的那些觀點,未必就是他自己的觀點。要不,《群眾日報》的評論員文章,就不會被看做高層政治走勢的風向標了。
但範鴻宇這段話,道理上卻完全能夠說得通。
隻要上級領導機關沒有下達明確的禁止文件,範鴻宇就沒有必須要遵照執行的義務。
“當然了,剛才譚書記已經有了指示,讓我把我們縣裏的思路和觀點整理一下,在報刊上做個具體的闡述。對譚書記這個指示,我們縣裏會堅決貫徹落實下去的。”
稍頃,範鴻宇又說道。
鄭美堂的怒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範鴻宇,你想玩我是不是?
眼見鄭美堂眼裏暴怒之意大盛,譚啟華便及時開口說道:“範縣長,要抓緊。有些不好的影響,要盡量消弭在萌芽狀態。一旦形成了風潮,再做說明,就很被動了。”
形成風潮那是必然的。
隻要這件事情後麵有陸月和老張家的影子,就絕不會隻有這麼一招。
自然,這句話範鴻宇未曾說出口來,點頭說道:“好的,譚書記,我會盡快。”
對譚書記和對鄭書記的態度,完全兩碼事。
官場上的小手腕,在座三人,人人都玩得很麻溜。
鄭美堂不幹了,立馬說道:“範縣長,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請香港專家來給你們縣裏的經濟建設提點參考意見,倒也沒什麼,還算合情合理。但為什麼要請這麼多人過來?十二個,專家團啊。有必要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嗎?上回令氏集團來省裏考察項目,也沒來這麼多人吧?就是四五個人,其中還包括隨行的秘書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