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這個事有點蹊蹺啊……”
陸玖自己也點了顆煙,抽一口,雙眉緊蹙,說道。
神情十分誠懇。
範鴻宇抽著煙,隨口附和了一句:“是啊,有點蹊蹺。”
毫無疑問,陸玖是想向他表明自己的“無辜”。但到底可不可信,範鴻宇現在卻不敢肯定。範鴻宇自覺還沒有可以一眼就看穿別人內心的本事。
陸玖也明白,單單這麼不鹹不淡的一句“表白”,壓根就不可能消除範鴻宇的疑慮。官場上的老油條,早就不知道何謂坦誠,何謂推心置腹。不是有足夠利益糾葛的鐵杆同盟,誰玩這個啊?
但陸玖又必須要讓範鴻宇相信他的“無辜”,否則,也許等不到裘灝明那邊反擊,範鴻宇先就發飆了。陸玖能不能升任副市長,固然和範鴻宇的前途有些關係,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破解之策。範鴻宇背後靠著尤利民,如果他堅決不肯離開雲湖,堅決不肯讓別人摘桃子,那麼,調走陸玖就是上佳的辦法。
比如裘灝明上副市長,陸玖調莫平擔任縣委書記,範鴻宇接任雲湖縣委書記,就挺合適的。了不起多轉個圈子,讓陸玖再和哪個縣委書記對調一下就行了。
一般的縣長沒有這樣的能耐,範鴻宇卻有可能辦到。
關鍵時刻,陸玖必須要穩住範鴻宇,就算不能達成同盟,起碼也不能惹惱了這“二杆子”。
“就剛才,譚書記給我打了個電話,詢問呂婷同誌在我們雲湖的情況。譚書記讓我們一定要妥善安置好烈士家屬,讓部隊的同誌親眼見到烈士家屬生活得到了地方政府強有力的保障,好讓部隊的同誌安心。”
陸玖像是很隨意地說道。
譚書記的意見其實非常明確,不允許這個事情再鬧了。不管裘立行以前多麼混蛋,他已經判了刑,也就有了交代。有什麼事,我們自家解決,把部隊牽扯進來,算怎麼回事?
也就是說,縱算部隊來人這個事,是陸玖暗中策劃的,想要一舉將裘灝明打趴下,現在“計劃”也執行不下去了。
譚啟華不同意這樣搞。
沒有譚啟華的支持,就算陸玖一意孤行,打垮了裘灝明,隻怕副市長的烏紗帽也不一定落在他的頭上,反倒要落下不是。
市委書記的話你都不聽,還想升官?
範鴻宇想了想,問道:“書記,譚書記已經和部隊的人見過麵了?”
“已經見過了,中午請馬上校幾位一起吃了飯。哦,部隊來的那位上校,叫馬寒。馬寒說得很明白,有人向部隊寫信,彙報了呂婷的遭遇。那封信,剛好被集團軍的龍軍長看到了,龍軍長很生氣,立即就派馬寒親自帶隊來市裏了解情況。所以,呂婷他們是肯定要見的。”
“有人向部隊寫信?誰寫的?我剛才已經問過呂婷,她沒有寫過。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她還向部隊寫信做什麼?”
範鴻宇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這個就不清楚了,馬寒也沒有說信是誰寫的,怎麼就交到龍軍長手裏去了。我也相信這信不是呂婷寫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是一個原因。還有一點,她以前寫了兩封信,龍軍長都沒有看到。偏偏這封信,龍軍長就看到了,沒有那麼巧合吧?”
陸玖的臉色,益發凝重起來。
範鴻宇身子微微往後靠,眼神有意無意間在陸玖臉上掃過。從陸玖的神態和言辭來綜合分析,好像他還真是“無辜”的。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是誰向部隊寫了這封信?目的何在?
範鴻宇的腦子高度運轉起來,範縣長不知不覺間又變成了“範神探”。
確實有疑點。
倘若不是陸玖,其他人為什麼要這麼幹,想要得到什麼好處?
“也許,壓根就不是我們雲湖的人。”
一支煙堪堪抽完,範鴻宇緩緩說道。
陸玖立即點頭,說道:“對,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事,莫平幹部的可能性最大。”
陸玖的腦子可也不笨,挺好使的。
範鴻宇笑了一笑,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家夥的胃口真不小,膽子也夠肥的。”
“誰說不是呢?”
陸玖深有同感,恨恨地說道。
裘灝明的性格霸道異常,在莫平縣就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固然提拔培養了一大幫親信,但被他打壓踩踏的幹部也是不少。莫平縣到底有多少人痛恨裘灝明,恐怕裘灝明自己也不清楚。
隻是莫平的幹部選在這個時候發難,時機實在是抓得恰到好處。首先就將自己的嫌疑降低許多,所有人頭一個懷疑的就是陸玖。眼下,最有理由對付裘灝明的,首推陸玖陸書記。加上呂婷如今不在莫平上班,而是調到了雲湖,那就更容易讓人牽扯到陸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