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登上了這終日屹立於王宮最醒目之處的塔樓,江雨霏俯身下望,卻再也沒有了當日紛亂中夾雜著思戀的心緒,而是滿懷沉重,迷茫不知歸處!
天空雖是一片陰暗,卻不見絲毫風雨的跡象,而盛夏之中的太陽cheng依舊行人如織,往來不休。江雨霏收回了望向城中的目光,緩緩轉動著視線,直到靈犀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然後是她身邊的夕月,接著是炎陌天匆匆來去的身影,最後定格在三日來始終閉門不開的一間閣樓上,那裏是敖清和敖越希所在的地方。如今,已是浮玉山頂之事發生以後的第三天了。今夜過後,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卻不知他今後是否還有機會登臨這裏,而當他又一次俯瞰下方之時,又能否看到舊時的風景,和舊時的人?
古人都說光陰如水,不舍晝夜,可不知為何,江雨霏卻覺得這短短三日,是如此之漫長,讓人絕望,幾近窒息!
這三日以來,江雨霏親眼目睹了炎陌天送走一個又一個,一批又一批的炎氏族人,每一個被送走之人的臉上都蘊含著絕望與希望交互錯雜的表情,卻又滿是堅毅的邁步離去,從不回頭,隻因他們是炎氏一族的希望!
江雨霏也曾勸說靈犀與夕月二女離開,而夕月隻是搖了搖頭,淡然卻不容置疑的說,父皇還在,皇兄還在,你還在,那麼多人還在,她怎麼能心安理得的一走了之?於是靈犀便順理成章的說,她要留下來保護夕月,這是她的承諾。
明白了二女的心意,江雨霏沒有再行勸說什麼,隻是心中默默發誓,絕不能讓靈犀與夕月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這也是他的承諾!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江雨霏飄蕩的思緒,江雨霏回頭看去,卻是炎陌天也來到了這裏。
“時間到了麼?”江雨霏語氣中滿懷複雜地問道。
“是的,就在今夜!”炎陌天走到江雨霏身邊,低頭看著依舊繁華喧囂的太陽cheng,和顯然空闊寂寥了許多的王宮,沉重卻堅定道:“今夜我會再為龍族太子行功療傷一次,那時你們就從秘道先行離開,我隨後就到。不過,父皇重傷未愈,小妹夕月又年幼無知,隻能拜托江公子多多擔待一些了!”
“哦?”江雨霏聞言突然笑了笑,滿是挪揄的說道:“太子可不要忘記,我也隻是比令妹夕月大了一歲而已!”
“是嗎?”炎陌天也是搖頭失笑不已,感慨連連道:“若非你突然說起,我還真是差點兒忘記了。說真的,有時你成熟得真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更像是一個曆經滄桑,洞悉世情的長者、智者,讓我下意識地忽略了你的年齡。總之,不管怎樣,他們都拜托你了!”
“放心,我會的!”江雨霏不再說笑,神情轉為鄭重道:“可是,他們怎麼辦?”
“他們?”炎陌天看著江雨霏口中的他們,那些忠心於炎氏,為了炎氏一族的江山仍然在奔走的宮中之人,無奈的歎息一聲,道:“時間還是太短了,短短三天,根本就不夠我將所有人都送出太陽cheng。更何況,若是宮中突然消失了太多的人,敖清必定疑心大起,到那時,所有人都走不成!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無法確定這些人裏是否有人背叛,成為了敖清的耳目!”
頓了頓,炎陌天轉頭看向了江雨霏,目光灼灼道:“所以,他們隻能留下來!再者,敖清應該不可能會喪心病狂到殺了他們泄憤吧,畢竟,這大荒既不是他敖清一個人的大荒,也不是龍族一族的大荒!還有媧族、巫族,還有風天子代天執掌大荒一切事宜,怎麼可能允許他敖清胡作非為?”
“是麼?”江雨霏聞言沉默了片刻,雖然從情感上始終無法認同,卻不得不承認炎陌天所說句句在理,讓他無話可說,最終隻能麵無表情的說道:“希望這一切都像你說得一樣,沒有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