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鶴所學的武功,主要就是禦龍神火變和攝生術。而相對於更側重自身身體修煉的攝生術,與人交手時蕭雲鶴運用更多的還是禦龍神火變。
自從身體複原之後,蕭雲鶴的修煉起起落落,看上去進境也還不錯,但是這並不符合蕭雲鶴的心理預期。他明白自己以後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麼,他需要進步得更快。
攝生術對於武藝的提升沒有那麼直接,蕭雲鶴修煉的重心更多地集中在了母親所傳的禦龍神火變上麵。
蕭雲鶴是先天火靈體,禦龍神火變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功法,但是長期以來,蕭雲鶴卻一直都沒有真正地修煉出什麼來,按照秘笈上的說法,他以前一直都是處在入門的階段,根本都還沒有登堂入室。
禦龍神火變將修煉的層次劃分為“人火變”、“地火變”、“天火變”三階,每一個階層都有不同的功效。可笑的是,蕭雲鶴從三歲時就開始修煉這門功法,但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沒有踏入這三個階層之中的任何一層。
秘笈上麵隻簡略地記載了修煉的步驟,對於三個階層達到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卻隻字不提。蕭雲鶴一直徘徊在築基的階段,卻已經可以運用融火術、隱身潛行等種種神奇的法門。如今真正達到了“人火變”的層次,他才真正領略到了禦龍神火變的神奇。
機緣巧合下,他進入了第一個階段。突破了這第一個瓶頸,他的修為,就已經直接從武宗一品升上了武宗八品。幾乎就是在瞬息之間,他就像是竄火箭一樣跳躍了七個品級。這樣的速度,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而除了修為的提升之外,蕭雲鶴還擁有了一項更加獨特的能力。
“你謝我什麼?”赤木炎當然不會知道蕭雲鶴體內發生的變化,卻也感覺到蕭雲鶴內心中的喜悅,赤木炎的眼睛有些赤紅。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突破的契機,你不知道,我所修煉的這門武功,對我有著很特殊的意義。”蕭雲鶴真誠地說道,這句話他倒不是諷刺,禦龍神火變不但是他賴以提升的核心功法,這還母親許謹瑤留給他的唯一紀念。能夠取得突破,對從小就沒有感受過母愛的蕭雲鶴來說,這更是一種情感上的寄托。
“我殺了你!”蕭雲鶴的真誠卻激怒了赤木炎,怒吼一聲,他奮起最後一分氣力躍起,五指彎如鷹鉤,指尖赤紅一片,狠狠地抓向蕭雲鶴的咽喉。
蕭雲鶴卻隻是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隻是隨手地一拍,垂死掙紮的赤木炎的最後一擊,就被化解於無形,“哢嚓”一聲,赤木炎的那隻手被直接拍碎,痛哼一聲,赤木炎在半空中滾了一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怎……怎麼會這樣?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再噴一口鮮血,不顧全身的傷痛,赤木炎卻顫抖著仰起頭,雙眼睜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那一隻被拍得軟綿綿一團爛肉的手掌,嘴唇哆嗦著,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句話。
蕭雲鶴憐憫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最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
蕭雲鶴一路走著,前麵燃燒得旺盛的赤色火焰自動的向兩旁讓開,留出一個寬闊的空地來,形成了一條通向外麵的小路。
蕭雲鶴走過去,身後,被燒得淒慘無比的赤木炎還在望著自己的手發呆,像個瘋子一樣不停地自言自語。
蕭雲鶴在通道上走了一半的距離,赤木炎突然發瘋了一樣向著蕭雲鶴大吼了起來。
“把我的火還給我!還給我!那是我的火!是我的!我的……”吼著吼著,赤木炎焦黑一片的臉上,留下了兩行渾濁的淚水。
聽到赤木炎吼聲的蕭雲鶴,停了下來。
“這就是我剛剛領悟的人火變,你的火,不是你的火,而是我的火。”
淡淡地說完這句話,蕭雲鶴抬腳繼續向前走。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赤木炎淚流滿麵,無力地倒在地上,雙手向前伸著,在滿是灰燼的地上,用力而無助地抓撓著。
這一次蕭雲鶴沒有再停留,一直向外走出了這片赤色火焰的海洋。
走出了這片火海,外麵已經是空無一人。在親眼看到被視為主心骨的赤木炎葬身於火海之後,那些驚弓之鳥一般的士兵們,就已經作鳥獸散了。
蕭雲鶴沒有再繼續追殺這些亂兵,現在大局已定,自己一個人再多殺上幾十個人也沒什麼大的用處。沒了魚梁晟,沒了統一的領導,這些凶悍的蠻人,已經很難再構成什麼大的威脅。
轉過身,看著後麵的赤色火海,蕭雲鶴的臉上,忽然間留下了兩行清淚。
“娘!兒子沒有給你丟臉,您等著我……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心情激蕩,久久之後,蕭雲鶴才抬手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抬手一招,無聲無息之下,這片赤色的火海迅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留下的,隻有滿地的灰燼。就連地麵上橫七豎八排列著的許多屍體,也已經燒得變成了骨灰。
這其中,也包括了赤木炎。
蕭雲鶴一眼都沒有再看,腳下飛奔,以快逾奔馬的速度一路狂奔而去。
當時跑出去追殺這些蠻人亂軍的時候,蕭雲鶴滿腦子都被殺戮的衝動占據了,隻顧著殺人卻根本沒有在意其他。此時再跑回去,他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變得沉重無比,這一路狂奔再加追殺,最後還和赤木炎大戰了一場,體力消耗著實不小。雖然最後機緣巧合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但是修為的突破卻無法彌補他體力的損耗,反而因為突破還損耗了不少的精力。
蕭雲鶴強忍疲憊,並沒有馬上回到已經被葉狼齒的軍隊占領的蠻人軍營,而是想到了雲瑤和宋青衣還在外麵等著自己,他要先去把她們接過來。
費了很大氣力才跑到原來分手的地點,一向任性的雲瑤倒是還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裏,但是卻隻有她一個人,宋青衣卻已經不見蹤影了。
氣喘籲籲地停下來,蕭雲鶴雙手扶膝,喘著粗氣說道:“青……青衣呢?她……她……”
“你很關心她嗎?”雲瑤卻沒有正麵回答蕭雲鶴,而是幽幽地問道。
“這……這是……什麼……什麼意思?我……我……”蕭雲鶴沒有聽明白雲瑤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身上的汗水簡直都流成了溪水。疲憊不堪的他,根本就沒有氣力去分辨雲瑤話裏的深意。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雲瑤又問道,根本沒有管蕭雲鶴現在累得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偏偏她問的這幾句話並不像表麵上的字義那麼簡單,需要細細地揣摩才能明白,可蕭雲鶴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倒頭睡去,哪有那個精力去揣摩這番小兒女情思?
“她……她去哪……哪兒……”蕭雲鶴搖著頭不去想雲瑤這些聽清楚卻又根本不明白什麼意思的話,隻是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你……”雲瑤忽然定定地望著蕭雲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了亮,貝齒輕咬紅唇,她像是下了什麼巨大的勇氣。
“你喜歡她嗎?”雲瑤深吸了一口氣,問出了一個相當大膽的問題。
話一出口,蕭雲鶴還沒怎麼樣,她的玉臉就先紅了。
“她……她是……是誰……”蕭雲鶴的腦子都轉不動了,隻是朦朦朧朧地隨口問道。
“你喜歡宋青衣嗎?”雲瑤卻以為蕭雲鶴是避重就輕故意裝糊塗,今日既然已經說開了,她索性鼓足勇氣直接挑明了。
“宋青衣……是……是……”蕭雲鶴一開始還沒有聽明白,但是這三個字念了一遍,他那遲鈍的大腦馬上就宕機了。
“你說什麼?”就好像兜頭一瓢涼水從上往下澆了一遍,蕭雲鶴混沌一片的大腦瞬間清醒,渾身的疲憊感覺都給忘記了,喘息也沒了,說話也變得利索了。
“那個叫宋青衣的黑衣女子,你喜歡她嗎?”雲瑤很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呃……”蕭雲鶴這回終於確定自己沒有因為疲憊而出現幻聽,但是真的聽明白了,他清醒無比的大腦又卡殼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雲瑤幽幽地問道。
卡殼的頭腦又開始運轉,蕭雲鶴卻還是愣愣地望著雲瑤,望著那雙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他的美眸。
他這才發現,這個一向和他看不對眼的雲瑤大小姐,此時的神態和語氣,都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不見了昔日的刁蠻任性,卻多出了一分溫柔和婉約,還有一種讓蕭雲鶴不敢直視的驚心動魄的美感。
“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麼?非禮勿言,非禮勿聽,小孩子家家的,談這個……”蕭雲鶴扯扯嘴角幹笑,不知如何回答,想要轉移話題。
“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你,喜歡她,蕭雲鶴喜歡宋青衣,對嗎?”雲瑤卻沒有被蕭雲鶴這番拙劣的招數給蒙騙過去,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直望著蕭雲鶴,幽幽道。
雲瑤的一雙眼睛一直在蕭雲鶴的身上,她的美眸深處有一種令人心碎的溫柔,看得蕭雲鶴自己心顫不已。
“這是什麼邏輯?大家都還沒有成年,討論這個話題是不是太早了一點?而且,在這個時候,由咱們兩個來討論這個,好像……也不大合適吧?”蕭雲鶴心頭一跳,顧左右而言他地想要逃避正麵回答。
“真的不合適嗎?”雲瑤的一雙美眸眨了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嗬出。
“那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你,可以回答我這一個問題了嗎?這樣,合適了嗎?”
雲瑤說出了此生最大膽的一句話,玉臉上緋紅一片,卻勇敢地忍住了心頭的羞澀,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蕭雲鶴。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那雙星辰般的眼眸。
蕭雲鶴的眼眸很深,有一種星辰般的閃亮。但是現在其中更多的還是閃躲,是躲避。
殺戮無雙以野蠻般的手法屠戮了上百名蠻人的蕭雲鶴,身上還帶著濃鬱的血腥氣,縱然神色如常,卻難掩滿身的煞氣。但是現在麵對柔弱的雲瑤的那雙眼睛,蕭雲鶴卻產生了一種畏縮感,讓他無力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