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1 / 3)

不過和宇文軒共事了這麼多年,葉狼齒對他的脾氣很了解。光是看看他現在的那張臭臉,就知道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跳過去直入正題,要不然自己可有的罪受了。

想到這裏,葉狼齒正容說道:“大將軍,乞河部落,派人來了。”

“他們還沒跑?”宇文軒眉毛一挑,問道。

“屬下也覺得很奇怪,昨天晚上我們這邊打得火熱,乞河部落離得那麼近,肯定知道魚梁晟這裏發生了戰事。偏偏他們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兵一卒都沒有派過來。也不知道他們心裏打的什麼算盤,魚梁晟的十二萬人都已經被我們給打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了,他們卻還是賴在這裏不走。”葉狼齒也滿心疑惑地說道。

“或許,他們是賊心不死吧!”宇文軒說道。

“就他們?”葉狼齒卻是一臉的不屑,“我現在手底下雖然隻有兩萬人,還有千來名傷兵,但也不是他們這幫狗崽子能夠招惹得起的!乞河部落的兵是個什麼貨色我一清二楚,別說是三萬,就算是再多一倍,也休想在我麵前得瑟!”

“老狼啊,你這個輕狂勁兒還在,年紀這麼大了,要懂得謙虛!”宇文軒卻衝著葉狼齒搖了搖頭。

“年紀大怎麼了?難道就隻許他們小年輕年少輕狂,就不允許我說幾句豪言壯語了?我說的是事實嘛,要不咱們現在就點齊兵馬跟乞河部落的三萬狗崽子幹一架?”葉狼齒躍躍欲試地說道。

“人家都派人來了,又沒跟你打,先禮後兵,你還能不給人個麵子?打打打,你就不能有點創意!”宇文軒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麵的沉重感,總算是被葉狼齒的這幾句話給減輕了一些。

葉狼齒無所謂地笑笑,他之所以這麼湊趣地說也是故意為之,宇文軒內心的沉重,他能感覺得到。

笑完了,宇文軒衝著葉狼齒揮了揮手,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向著門口走去。

“大將軍,我還沒說完呢,你知道他們的使者在哪裏嗎?”葉狼齒驚訝地問道。

“我知道他們幹什麼?他們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我忙得很,可沒有那個興趣見他們!”宇文軒頭也不回地說道,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不是吧,大將軍!”葉狼齒驚呼道,“你不見一見他們?直接就開打?”

“打不打的看你,我怎麼知道?”宇文軒已經伸出手去,把門簾掀起了一半。

“你什麼意思?”葉狼齒聽出來有些不對了。

“這是你的地盤,他們要見的人,當然是你,關我什麼事?我隻是因為別的事來看看雲鶴,是私事。現在私事已經了了,當然要走了。你的事就不要拿來煩我了!”宇文軒一步跨出去,身後門簾緩緩落下。

“大將軍,你又丟給我了?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葉狼齒終於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仰天長歎道。

“這本來就是你職責之內的事,怎麼成我不負責任了?少在我麵前演戲,我的職責是在後方坐鎮指揮。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要是也要來煩我的話,那還要你們幹什麼?好了好了,我得走了,再見啊!”門簾落下,阻隔斷了葉狼齒“幽怨”的眼神。

“那那小子怎麼辦?”葉狼齒最後喊道。

“你好好幫我照看著!要是他出了什麼事,你就不用來見我了!”宇文軒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葉狼齒呆望著那已經回複平整的門簾,臉上的“幽怨”之色更濃。

宇文軒走出門去,和葉狼齒的這一番玩笑,讓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宇文軒剛走出去,一個枯瘦的身影忽然就在他的身邊冒了出來,就好像一個幽靈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正是之前把蕭雲鶴帶到這裏來的那古怪老者。

“大將軍,那小子已經跑出了軍營,西北方向,要不要把他追回來?”枯瘦老者低聲說道,神色木然,聲音也和蕭雲鶴之前所聽到的一樣,就像是一個機械一樣呆板。

“不必了,他……會回來的……”宇文軒臉上的輕鬆笑容不見了,意興闌珊地歎息道。

雖然沒有說名字,宇文軒也知道他說的是蕭雲鶴。

再度想提起了蕭雲鶴跑出去的時候,他臉上的憤懣悲傷,宇文軒的心裏,又開始變得沉甸甸的。

“走吧!”宇文軒說道,轉身就向一旁走。

那枯瘦老者緊跟在後麵,他慢悠悠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宇文軒前麵龍行虎步邁的步子大,但卻一直跟在宇文軒後麵不遠不近的距離,一點都沒有被落下。

兩個人騎上了馬,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出軍營,很快就快馬加鞭地奔出了軍營。

但是走出去沒有多遠,宇文軒卻突然一勒馬韁,驟然間停了下來。

他騎坐在馬背上,扭過身,目光向左側的一座大沙丘望個不停。

身旁的老者也跟著停了下來,卻沒有問為什麼,隻是把身軀伏低,枯瘦的身軀上,卻隱隱浮現出驚人的氣勢。

“大將軍……”等待了許久不見宇文軒有什麼動作,枯瘦老者忍不住問道。

“走吧!”宇文軒卻把頭一搖,轉回身,一揮馬鞭,胯下戰馬如離弦之箭飛奔了出去。

在那座幾十米高的大沙丘背後,躺著一個人,那是蕭雲鶴。

隔著厚重的沙丘,宇文軒依然發現了他,而蕭雲鶴,也從馬蹄聲中,分辨出了是宇文軒兩人。

但兩個人就隔著一個沙丘,卻誰都沒有翻過去和對方相見。

宇文軒不過來,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深深地傷害到了蕭雲鶴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無比的內心。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讓蕭雲鶴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呆著,相信時間,會讓他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而蕭雲鶴不過去,則是因為,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宇文軒。

在蕭雲鶴的心目中,宇文軒的地位僅次於師父蘇流沙,他對他也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但是現在,他卻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像以前那樣尊重他,還是該按照自己現在的心情去恨他。

他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自己的師父,還有宇文軒,隻要一談到自己的父母,馬上就會避開,不管自己怎麼追問怎麼哀求他們都不肯多透露一個字。

自己的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自己的父親是誰?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師父蘇流沙,還有宇文軒,他們兩個和自己的父母之間,又有什麼樣不能說出來的秘密?

他們什麼都知道,卻一個字都不願意跟他多說。隻是語焉不詳神神秘秘地告訴他,一切都是為他好,可是他們越是這麼說,蕭雲鶴就越覺得心裏愈加憤懣。

“如果真的是為我好,那就應該把一切都告訴我啊?從小到大,我什麼苦沒有吃過?還有什麼事情,能嚇得住我?我隻是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是什麼樣的,這個要求,難道很過分嗎?別人父母雙全家庭美滿,我什麼都沒有,連一點念想都不肯留給我嗎?”

蕭雲鶴仰麵朝天躺在沙丘表麵,兩眼呆望著蔚藍色的天空中白雲朵朵,卻一點都沒有欣賞這種風和日麗天氣的心情,隻是滿心中氣鬱難平,越想越是悲傷,越想越覺得孤獨無助。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看著天上的白雲飄過來又飄過去,看著天上的太陽從東邊一點點移動到頭頂,又從頭頂一點點移動到西麵,又慢慢地墜入地平線之下。

落霞萬丈,映得天空的白雲都染上了一層金色的霞光,看上去很壯觀。

這一切的變化,蕭雲鶴全都看在眼裏,可他就是呆呆的毫無反應,就像是個木偶一樣,毫無生氣。

燦爛的晚霞慢慢地淡去,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夜幕,於無聲無息中悄然降臨。不長的時間,已經籠罩了整片大地,將每一寸殘餘的光明都驅逐個幹淨,塗抹上自己的黑暗之光。

天黑了,蕭雲鶴已經在這個沙丘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大半天,他卻絲毫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黑夜降臨,越來越濃的黑暗將蕭雲鶴的頭臉都遮蓋了起來。而此時的夜空中,卻見不到月亮的影子,隻有星星點點的幾處星光,淡淡地點綴著夜空。

也不知道這北疆的荒漠是不是氣象特異,蕭雲鶴來了這麼久,卻沒有看到過幾次月亮的影子。

月盈月缺,本應是一月一輪轉,但這裏卻好像違反了這個規律。開戰這幾天來,月亮基本上就沒有露過麵。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隻有淡淡的星光發出微弱的光芒,那是夜空下唯一的光源。

夜色在加深,星光卻變得越發璀璨了起來。淡淡的星光,傾瀉在蕭雲鶴的臉上,映在了他那星辰般的雙眸中。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有著和天上的星星一樣的光輝。

夜色深沉,萬籟俱靜。在這片廣袤的荒漠中,連蟲聲都聽不到,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一如蕭雲鶴此時的心中,一片死寂。緩緩流淌的,隻有越來越濃重越來越黏稠的悲傷。

“老天爺,你對我不公平!不公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挺屍躺了一天的蕭雲鶴忽然站了起來,單手一指指向天空,聲嘶力竭地怒吼道。

“你也覺得,上天待你不公麼?”蕭雲鶴隻是一個人發瘋,卻沒想到,他竟然聽到了一個幽幽的回應。

“誰?”

蕭雲鶴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回應自己了,紛亂的心緒被他一把甩掉,全身的火元都運轉起來,全身戒備地望向聲音傳來處。

他大聲罵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懣,他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老天,會聽到自己的瘋言瘋語,而且還給了回複。

能說話的隻有人,什麼鬼神之流,蕭雲鶴是不相信的。

蕭雲鶴麵色凝重,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發現有人潛藏在自己身邊。他雖然思潮紛紛心緒不寧,但是他一點都沒有放鬆對身邊環境的警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