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兩位的年紀,沒有八十也得有七十了。雖然說修為高了壽命也會延長一些,但是瞧這一臉的褶子,怎麼著,也無法讓人把那些為了女人打破腦袋的風流公子哥形象,安到這兩個人的身上。
傳說中的“一樹梨花壓海棠”,大概就是為眼前這兩位兩身打造的詩句吧?“老當益壯”、“老而彌堅”等等形容詞,都無法描述蕭雲鶴此刻對這兩位老頭的歎服之情,人老心不老,這樣的年紀,還能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而爭風吃醋大打出手,蕭雲鶴也隻能寫一個“服”字了。
老刀和老槍都心情低落,絲毫沒有想到,走在他們中的蕭雲鶴,心中已經轉動著這麼齷齪的心思了。要是他們有讀心術的話,相信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一人一拳把蕭雲鶴給打趴下。
三個人各懷心思,向臨鳳閣裏麵走著。在外麵看著街上沒有什麼人,走進來了,裏麵也是空落落的沒什麼人,隻有幾個睡眼惺忪的龜奴懶散散地靠在角落裏,卻也在一聲聲地打著哈欠。
這也很容易理解,既然是青樓,做的是皮肉生意,在大白天的話,那是不大合適的。青樓的主要消費人群是男性,在白天的時候,大部分男人都是有著自己的工作需要處理的。隻有到了晚上,大家才有時間和精力來這裏找樂子。這也算得上是服務行業,顧客的需求就是它們服務的宗旨,這也算得上是投其所好。
當然這裏白天也是不關門的,大部分的客人不會在這個時候來,但還是有一些色.欲熏心的客人,也會在這個時候上門光臨。雖然這樣的人很少,但蚊子腿再細也是塊肉,有上門的顧客來送銀子,總沒有把錢趕出門的道理。
這不,幾個眼尖的龜.公睡眼一眯,就看到門口腳步聲一響,三個客人,就上門了。
靠得最近的一個龜.公一個激靈站起來,那股強烈的睡意全消,極有職業精神地迎了上去,還沒說話招呼呢,腰先塌了下去。
抬起頭來,龜奴正要露出臉上那職業性的謙卑笑容,卻被眼前看到的這張布滿褶皺的老臉給嚇住了。
我滴個乖乖,這位老嫖客,得多大歲數了啊?
開青樓的,上門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高矮胖瘦各色人等也不是沒有伺候過,年紀老的老嫖客,這個有著幾十年工齡的龜奴,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那些老嫖客名為老嫖客,實際年齡也不會太老,怎麼說也得能提得起槍上得了馬才行,不然隻剩下手足上的功夫,到這裏花銷那麼多,隻過個幹癮又有什麼意思?
再看眼前這位,那臉上的皺紋深的啊,都能在裏麵栽秧苗了,這年紀,半隻腳都已經邁進棺材板子裏了,還能老而彌堅金槍不倒?
仔細地數了數老刀臉上的皺紋,那龜奴暗中搖了搖頭,打消了向這位骨灰級嫖客聖鬥士討要金槍不倒秘訣的打算。
再向後一瞧,龜奴眼睛一亮,趕緊越過老刀,向後跟進一步,走了過去。
後麵的那老頭,臉上的褶子比前麵這位還要深。倒是把中間這位小公子給漏過了,看來,那兩位老人家都是這位小公子的奴仆,這位才是正主呢!
雖然覺得蕭雲鶴在逛窯子的時候,還沒忘了帶上這麼兩位老棺材瓤子有些怪異,但青樓的眼睛隻放在嫖客的錢袋裏,至於這錢袋的主人是阿貓阿狗,有什麼古怪的嗜好,那是半點幹係也沒有的。
一看到蕭雲鶴,那名龜奴馬上來了精神,直接把前麵的老刀和後麵的老槍給無視了,湊到蕭雲鶴麵前就點頭哈腰地躬下身,對蕭雲鶴諂媚笑道:“這位公子爺,您早啊!我們這臨鳳閣的姑娘都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漂亮,不知公子爺喜歡什麼類型的?”
蕭雲鶴卻被對方的熱情給嚇了一跳,他有些發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過分熱情的龜奴,看著對方那若有深意的諂媚笑容,蕭雲鶴卻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同時還有些局促之感。
他雖然從來都沒有進入過青樓,但是聽過的傳說可不少。看他那笑得都帶出了一股子淫.蕩勁兒,傻子都能知道他是幹什麼。而他現在對著自己這麼賤賤地笑,那肯定是把自己看成了上門來瀟灑的嫖客了。
蕭雲鶴可從來都沒有應付過這種局麵,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答,隻好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
“公子爺,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找開心的,小的看您麵生得很,是第一次光臨小店吧?不用緊張,放心去玩就好!要不要小的先幫您叫幾個知情識趣的姑娘出來,讓您來挑挑看有沒有入眼的?”那龜奴很貼心地說道。
像這樣的龜奴,在青樓裏廝混了都有小半輩子了。這南來北往的嫖客見得多了,閱人無數,那一雙眼睛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蕭雲鶴恐怕還是一個沒有任何消費經驗的“童子雞”。自以為蕭雲鶴是第一次上門麵嫩不好意思張口,就先替蕭雲鶴打算好了。
光看這服務水平和服務態度,你就不得不佩服,這門傳承了千萬年之久的古老服務行業,為什麼在任何時代都能長盛不衰地存在下去了。
但眼前的這名龜.公明顯是走了眼了,眼前這三人的奇怪組合,可不是他那雙看慣了普通人的老眼所能看得透的。
“把你們的青姐找來!”蕭雲鶴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這名龜.公過分的熱情,後麵的老槍代替蕭雲鶴說了一句,緩解了蕭雲鶴的尷尬。
“老先生認識我們青姐?”那龜.公有些驚訝地看著後麵的老槍。
能叫得出名字,說明這是熟客。可是要是真的有老槍這樣年紀的老嫖客上門,就算隻有一次,這麼獨特的特征,那名龜.公也有信心自己絕對不會忘記。但是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在以前的客人中,有這麼一位年紀大的老嫖客。
“還不快去?”卻是前麵的老刀久不見那名龜奴動腿,冷哼了一聲。
也不見老刀怎麼動作,僅僅隻是這一嗓子,聽著音調也不大,但這一嗓子喊出來,桌子上本來放著兩杯已經涼掉的殘茶,刺客突然向上一跳,就像是長了腿的蛤蟆一樣,在空中一抖,裏麵的茶水,就潑了出來。
這還不算什麼,那兩個跳起來的茶杯,在空中一抖之後,隨即就落到了桌子上,滴溜溜地打著轉,還好沒有摔壞。
而這還不算完,潑到半空中的茶水,忽然又直落了下來。
潑出來的茶水“嘩”的一聲又落回了茶杯裏,但讓人驚異的是,兩個茶杯裏潑出去了多少茶水,此刻落回去的就是多少,一點都沒有灑出去。幹幹淨淨的桌麵上,一點水跡都看不到。
那名長大了嘴巴的龜奴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切,擦了擦眼睛,又看了看,這才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
高手!這個老棺材瓤子一樣的老嫖客,絕對是個真正的高手!
這個龜奴自然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功,但這份眼力還是有的。能把力量融入到聲音中,還能這麼不顯山不露水地把自己的力量控製得恰到好處,一點都沒有讓茶杯裏的水散出來,隻能說這個人已經把力量控製得很巧妙,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不敢再怠慢,那名龜奴的兩條小短腿頓時就加快了速度,一溜煙地向櫃台後麵跑去。
不長的時間,從櫃台後麵,走出來一個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女人。那個跑進去的龜奴點頭哈腰地指了指蕭雲鶴三個人,自己卻不敢過來了。
看來剛才老刀顯示的那一手把他給嚇住了,要不就是他之前曾經有過類似的慘痛經曆,那濃妝豔抹的女人罵了他一句,他都寧願縮著脖子挨罵,卻死活不肯過來了。
那濃妝豔抹的女人一指頭捺在了那膽小的龜奴腦門上,卻也沒有辦法,心神不寧地看了看蕭雲鶴三人一眼,縱然心中也有些不安,卻也隻能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
這就應該是傳說中的老鴇了,看這形象,倒也符合傳言的描述。看著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臉上擦著至少半指厚的脂粉,看上去就像吸血鬼一樣白,根本就猜測不出真正的年紀來,蕭雲鶴看的是一陣惡心。
偏偏這個女人自己還不覺得自己的化妝水平多麼惡心,一路走過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自以為嬌媚實則令人作嘔的笑容,也不怕把自己臉上的脂粉給笑掉了。而且還把自己的腰肢使勁地扭動著,隻可惜水蛇腰的記憶,早就停留在二十多年前了。現在雖然還能勉強扭得動,也已經變成水桶了。
“呦!公子爺——”和那名龜奴一樣,這個老鴇子,也把蕭雲鶴當成了真正的主顧,反而把前麵的老刀給自動過濾掉了。
這一嗓子把蕭雲鶴可給惡心住了,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滿身,蕭雲鶴隻覺得自己的後脊梁骨,都開始向外冒寒氣了。
“看看這個!”這回換了老刀來給蕭雲鶴解圍了,老刀一甩手,將一個小牌子扔到了那老鴇子的手裏。
老刀一直都筆直地站在蕭雲鶴的前麵,現在隨手一丟,肩不動手不抬,卻把這小牌子扔得恰到好處,正好落到那老鴇子的手裏麵,分毫不差。
那老鴇子見從天而降一個物事,慌不迭地伸手接住。
待落到手裏拿穩了,那老鴇子把它湊到眼前一看,那臉上的惡心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賤妾有眼無珠,看錯了三位大人。三位請隨我來!”那老鴇子看著那小玉牌發了一會兒呆,隨即臉色一整,恭恭敬敬地把牌子交還給了老刀,又很謙卑地對蕭雲鶴三人說道。
這時候的熱情,已經和之前的熱情大不相同了。之前的熱情是帶著職業性質的假笑,現在的熱情則是發自內心的敬畏,似乎還有點畏懼的意思,也不知道老刀給它看得的那塊牌子,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
蕭雲鶴心中好奇得很,但是他也知道現在這個地方實在不是什麼打聽秘密的地方,他也隻能跟在老刀的身後,順著那個老鴇子的指引,向櫃台後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