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蕭雲鶴笑了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是刀槍箭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活出來的人。受一點小傷就跟家常便飯一樣,這一次不過是意外罷了。對了,征收糧食地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卑職正想要說起這件事情。”吳仲孺說道。“卑職派出的商隊,最初還算是順利。收到了百餘萬石糧食。不料,最近兩天不管到哪裏征買糧食,出多高的價錢也沒什麼人願意賣。看來,是有人暗底裏使壞了。”
蕭雲鶴挑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說道:“預料之中的事情罷了。這一次我受傷,其實也有一些好處。皇帝那邊地差事,我就可以推托掉了。有誰想栽害我,也跟我搭不上什麼關係了。吳大人,收糧的事情,你也別太心急了。能收到就收,收不到也別勉強。眼下我受了重傷,不理朝事隻能在家靜養了。外麵那些人,想怎麼折騰就讓他們折騰去了,再如何也擠兌不到我頭上了。”
吳仲孺想了一想,點頭道:“大人說得有道理。雖說受傷不是好事,但也算是還有有利的一麵。卑職雖然隻是個商人和無關緊要的小官,但也感覺眼下的朝堂之上暗流洶湧、危機四伏。大人趁這時候告病不出在家養傷,也不失為了一個恰當地舉措。其實在這之前,卑職還曾想過,勸大人假托生病閉門不出的呢……沒想到,哎呀!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大人真的遇刺了。”
“嗬……咳、咳!”蕭雲鶴想笑,但有些牽動了傷口,又咳了起來,吳仲孺連忙上前幫他撫背,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蕭雲鶴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忙碌了,說道:“其實我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眼下關內糧荒,也是要解決的問題了。不管是誰在哄抬物價囤積居奇,關內物價飛漲百姓的生活就會沒了保障,這是對大齊很不利的事情。雖然現在我可以置身事外了,但是吳大人還是不要放棄去做這件事情吧。隻是,沒必要像之前那樣不惜血本了。我估計,我這一倒下來,許多不懷好意的人也會感覺有些失望,將手中拽得緊緊的糧食鬆上一鬆。到時候,價錢或許能便宜一些。吳大人也就不必那麼破費了。”
“哎呀,錢的事情大人就不要再提了。這件事情,大人也不要再過問了。”吳仲孺說道,“卑職一定會將糧食地事情處理妥當的。大人隻要好好的安心靜養。早一點康複如初就行了。小女在家可是每日翹首以盼大人呢!”
蕭雲鶴微微的笑了一笑:“現在我受了這傷,之前預計地臘月訂親,怕是不行了。這個……還請吳大人和吳小姐原諒。”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吳仲孺連連說道,“隻要人好起來,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卑職剛剛花重金請了兩個名醫和兩個好廚子,來幫大人治傷調養。大人什麼事情都不要去想了,放寬了心。好好養傷。”
“嗯。”蕭雲鶴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吳仲孺兩眼。吳仲孺倒也還識趣,沒敢多作打擾,這便告辭去了。
蕭雲鶴獨自輕歎了一口氣,靠在了枕頭上。心裏悶悶的想道:墨衣比我傷得更重。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個獨孤凡,實在是太魯莽了……不過,聽墨衣說起,他受了太多陰寒之氣地毒害失去了生育能力。性格可能也因此變得暴戾而乖僻吧……畢竟。不能當正常的男人了,誰也不會心理舒坦。這一次本來料定了不會有什麼岔子的,沒想到獨孤凡這個異數。將一切事情都弄得一團糟了。還真是有些失算。
過了一會,俱文珍進來伺候。蕭雲鶴在床上躺了二天一夜,骨頭都要酸了。就讓他攙著下床略微走了一走,換了一身衣服將身子擦拭了一下,床褥也全換了新的。他想要外出走走,俱文珍死活擋著不讓他出去,說是新受地傷見了西風容易惡化。蕭雲鶴無奈,隻得又百無聊奈的躺了下來。扯著俱文珍聊了一會兒天。大致了解了一下給食邑下的百姓送糧送衣的事情,看來有了吳仲孺幫忙進行得還算不錯。蕭雲鶴也算是放下了心來。
現在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呆在府裏不出門,安心養傷了。孤獨凡這一劍雖說是傷了自己。但也順帶著讓蕭雲鶴多了一個徹底脫身自保地籍口。相比於傷人皮肉的刀劍,朝堂上的冷槍暗箭。還更加的凶狠惡毒,殺人不見血。蕭雲鶴無奈的苦笑,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樣一天,要借養傷來回避政治上地凶險。
過了一會兒,蘇菲兒拿著食盒來伺候漢王用膳了。蕭雲鶴讓俱文珍退了出去,身邊再無旁人,這才問道:“菲兒,東女國的人,怎麼樣了?”
“西廂院裏都空了,一個人也沒有了。”蘇菲兒一邊給蕭雲鶴喂湯喝,一邊靜靜的說道,“那天大人暈厥過去後,那兩個道人替大人止了血,就將你和小女王帶到了不同地地方。不久,高固將軍帶著人來了,就將大人帶回了府裏。回府的時候,東女國的人一個都不見了,小女王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後來高固將軍帶了人將宗聖宮搜了個遍,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嗯……”蕭雲鶴輕歎了一口氣,心中想道:獨孤凡擄了蘇菲兒逼墨衣動手,想必她事先也是早做了安排,讓東女國的人都離開了漢王府。現在我被刺傷,墨衣也不知道會怎麼想,會去哪裏,是否平安無恙……事情本不該如此糟糕的,都是那個獨孤凡,正如墨衣所說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大人就請安心養病吧,不要想太多了。”蘇菲兒輕輕的說道,“小女國貴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蕭雲鶴略帶疑惑地看了蘇菲兒一眼,感覺有些異樣。蘇菲兒臉上紅了一紅,輕聲說道:“婢子看得出來,小女王對大人很是有些愛慕。想必過不了多久,隻要她傷好了,就會回來再找大人的吧……”
“會麼?”蕭雲鶴嗬嗬的笑了一笑,心中道:事情哪裏會有那麼簡單。我堂堂的大齊親王因為她這個東女國的小女王而受了重傷。這件事情十分地敏感,是能夠牽扯到兩國關係的。雖然我不會將這件事情聲張擴大,但東女國地人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墨衣可能會以為,這一回肯定是弄巧成拙,讓東女國與大齊結下生死怨仇了。
哎!說來說去,都是孤獨凡那個剛愎自用、性格古怪乖僻的家夥惹的禍。事情明明不會朝這個最壞的方向演變的。我和墨衣,眼看著就要達成妥協了,卻跳出了他這麼個家夥從中壞事!
蘇菲兒喂蕭雲鶴喝了一碗湯,吃了一些香甜的鹿肉粥,自己的眼圈兒又變得紅紅的了。收拾了餐具以後,她又回到了房裏,就坐在蕭雲鶴榻邊的一張小凳上,不肯走了。
“菲兒,你去休息呀!”蕭雲鶴看她精神很不好,讓她回去睡覺。
“不用了。婢子就在大人旁邊伺候著。”蘇菲兒搖頭,不肯走。
正在這時,武琦雲帶著房慈來探望漢王了。房慈膽小謹慎,見了漢王就有些畏手畏腳,但眼神裏滿是真誠的關切和擔憂。至從母親過世後,他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漢王在他心目中,就如同是父兄一般。
“旁慈,過來。”蕭雲鶴招了招手,房慈猶豫了一下,走到了蕭雲鶴榻邊跪下。
“起來。”蕭雲鶴摸了摸他的頭,笑嗬嗬的說道,“最近多來我房裏坐坐。以後啊,我時間可就多得花不完了。可以親自教你讀書識字。”
房慈眨著眼睛:“噢……不過,大人不是給我請了教書先生嗎?大人受了傷,要養病。”
“沒有關係。先生教,我也教。”蕭雲鶴笑嗬嗬的說道,“要是不找點事做,還真是會悶壞了。先生教你識字念書,我教你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好嗎?”
“好。”房慈撇開嘴就笑了起來,露出了兩個酒窩和一排大板牙,一臉憨態。
接下來的時間裏,蕭雲鶴的日子可就過得簡單了。傷口大致愈合以後,他每天就在府裏略作走動。新召來的五百飛龍騎,現在也開始了操練。他有時間就到校場上,看一看高固他們帶著這些人訓練。有時也略作一番指導。房慈是個很努力很認真的孩子,每天在先生那裏上完了課,還回到蕭雲鶴房間,請教一些學問。常常都是一絲不苟的將蕭雲鶴教的東西記下來。到了傍晚,又會去找高固等人學習武藝。雖然房慈資質一般,但好在用心專一又舍得吃苦,還是學進了不少東西。
有武琦雲和蘇菲兒在身邊悉心照料,蕭雲鶴的體格也本來有些異於常人,他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其實過了不到半月,已經感覺不到多大的疼痛了。隻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畢竟是傷了元氣,還是感覺整個人衰弱了幾分。
大約六七天以後,武元衡也順利的被放了出來,在漢王府上當了四品長史。這樣一來,蕭雲鶴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和武元衡在一起暢談,成了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宋良臣這個鹵漢非要拉著武元衡比試、比試,想了半天,卻又不知道該比什麼才好。後來還真的磕頭拜師了,嚇了武元衡一大跳。最後還是蕭雲鶴出來做了調解,讓武元衡收了房慈和宋良臣當學生,教他們讀書寫字。反正現在武元衡官居閑職,也有的是時間。找點事做,也好消磨時間。
期間皇帝和太子以及許多的朝臣,都例行的來探視過一兩次。蕭雲鶴也隻好耐著性子一一接待。皇帝老頭還是以前那副慈藹關心的模樣,可蕭雲鶴卻越來越感覺這人虛偽陰險。太子李誦是和幾個平輩的親王、公主、郡主郡王們一起來的。十來個人,蕭雲鶴誰也沒記住誰,反正是都客套的應付了一番。唯一留下了一點印象地是,文安公主好像跟同齡的房慈相處得不錯。後來接連又來了幾次。就為了找房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