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危險人物(1 / 3)

劍川軍和吐蕃軍,就如同兩隻凶狠廝鬥後的野獸,各自蹲到了一角。一邊舔試著傷口,一邊虎視眈眈的密切注意著對方的動向。

維州州府衙門裏,蕭雲鶴拿著一封信,正頗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他差人將正在城中安撫傷員地武元衡請了過來。

“伯蒼,你來得正好。快來看看。”蕭雲鶴將信遞給了武元衡。

武元衡接過信來展下一看,也頗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蕭雲鶴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嚴震地愛將馬勳,帶著二萬山南西道的兵馬來給我們助戰。不僅僅是難得的盟軍,更是我們的朋友和恩人。他寫來這封信。請求調到維州前線來。我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真是為難。”

武元衡略略思索了一下,微微一笑,說道:“大人,其實……你應該可以想得透,馬勳為什麼這樣做。”

蕭雲鶴自己也苦笑了一聲:“自然想到了一些。馬勳那樣的一方大將,去了雅州。卻要屈居於墨衣這樣一個女流之下。馬勳可不是我們的熟人,對墨衣和東女國不甚了解。以一般大齊男子地性格來講,無論如何是會有些別扭的。之前我曾料想,既然雅州那邊是以東女國的人為主力在鎮守,好歹給墨衣一個空頭虛銜好讓東女國的人安心。到時候再讓馬勳去主理軍務。現在看來,墨衣卻是要假戲真做了。我聽送信來的小卒說,她每天身披大紅戰甲戰袍,戴著一個恐怖猙獰的魔怪麵具,號稱什麼烈火將軍。在軍隊裏指揮訓練和布防。東女國的男人幾乎全部充了軍,雅州那邊地兵馬,總數已經多達六萬餘人。全由墨衣統領。馬勳帶來的兩萬人,也必須要統一聽從調譴。這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之外。我沒有想到,墨衣居然真的想自己一肩將雅州那邊扛起來。馬勳去了肯定會感覺憋屈,而且感覺自己被架空了。這才措辭委婉的來給我寫信,請求調到維州來。”

武元衡微微一笑:“看來,大人已經洞悉其中地緣由了,臣下也是這樣來猜想的。不過,依臣下看來。獨孤王妃巾幗不讓須眉,還真的有這個能力將雅州扛下來。隻不過……馬勳那邊,的確是要謹慎處理。畢竟他們不是我們自己人。人家仗義而來,可不能讓他們受了委屈。”

蕭雲鶴連連搖頭苦知:“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難辦哪!撤換墨衣嗎?東女國的人肯定會有些不痛快;真將馬勳調到這裏來?那沒多大矛盾地,也會讓人感覺馬勳跟墨衣鬧不和出走了。不予理會。顯然又是最不禮貌最不合理的。雅州是西川的另一個門戶和咽喉。如果那裏將帥不和,整個蜀地就都岌岌可危了。所以。這件事情我還真是感覺挺棘手。”

武元衡思索了一陣,突然嗬嗬地笑了起來。蕭雲鶴疑惑道:“你笑什麼?”

“我在笑,大人從來識人如炬,卻對自己所愛不甚了解。”

蕭雲鶴愕然一驚:“這話怎講?”

武元衡笑道:“在大人的眼裏,獨孤王妃終究隻是你的女人,你就從來沒有把她也當成是人才來看待。其實,獨孤王妃武藝超群、機智過人,遠勝一般的男兒。更何況,他從小在女人為尊的東女國長大,又是一國之女王,從來不缺乏一個領導者應有的眼光、謀略和心術。請恕臣下直言:昔日漢王與王妃相識之初,還不是險些被她算計了嗎?孤獨王妃都有膽略和智慧與漢王周旋,又怎麼可能治理不好軍隊、抵禦不了心懷鬼胎一盤散沙樣的蠻兵聯軍,又怎麼可能對付不了一個馬勳呢?”

蕭雲鶴連連眨起眼睛:“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雖然我知道,墨衣是個不輸男兒的巾幗英雄,但在我地心裏,畢竟隻是我的王妃。她的一些特質,我倒是忽略了。伯蒼,你的意思是說……馬勳的事情,墨衣那邊能自己處理得好?”

“大人對自己地王妃,就那麼沒有信心嗎?”武元衡嗬嗬的笑了起來,“雖然我一直堅持女流不得幹政,但我卻是從來不敢小看女人地。尤其是現在非常時期,獨孤王妃這樣的非常身份,一定要充份的利用起來。別的不說,大人任命她為雅州兵馬使,瞬間就讓雅州軍鎮多了二三萬兵馬!這難道不是意外的收獲嗎?而且……嗬嗬,並非是臣下自誇。馬勳雖然也是個有勇有謀的興元府名將,但說到玩心眼,還不是獨孤王妃……和我那個妹子的對手。相信她們,自有辦法讓馬勳服服帖帖的呆在雅州。”

“這……”蕭雲鶴有些哭笑不得起來,“伯蒼,我可是頭一次聽你誇起女人來。可是,我們總不能無動於衷,全讓他們自己解決吧?畢竟,我們的態度,很關鍵。”

“那是自然。”武元衡微笑道,“馬勳那邊,可以這樣給他回信。就說,眼下維州戰事緊張物資吃緊,暫時無法安排出馬勳大軍的駐地和糧草供給。請他稍安勿躁多等幾日,會有將他征調到維州參加決戰大反擊的時候。”

“決戰大反擊?”蕭雲鶴聽武元衡特意強調了這幾個字,也跟著重複了一遍,然後嗬嗬的笑了起來,“不錯的主意。這樣一來,馬勳就感覺自己當真是十分的重要了。他會發現,他那支人馬,原來是留有大用的。”

“大人說得對。我們就是要讓馬勳感覺自己很重要。”武元衡說道,“至於這個決戰大反擊會不會有;就算是有,又在什麼時候,可就連我們自己也說不準了。可他馬勳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們是想先將他穩住。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給獨孤王妃爭取時間。相信隻要那邊一打響,身為軍人的馬勳,會對獨孤王妃及其統率下的東女國軍隊,刮目相看。到時候,一切矛盾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同時,大人還是有必要給獨孤王妃寫上一封親筆信的。不妨隱約提及一下馬勳的情緒問題,讓她做到心裏有數。”

蕭雲鶴仍然在連連搖頭的苦笑,最後哭笑不得的說道:“這麼說,我也隻能依了你這個餿主意了?”

武元衡嗬嗬的笑了起來:“主意雖然是餿了一點,卻未必會沒有效果。不管怎麼樣,好歹能將馬勳暫時安撫下來,不是麼?至於最終的效果如何,我們一起拭目以待,看烈火將軍的好戲吧!”

一場嚴寒大雪,襲卷了西川。也許是天公震怒,蜀地是很少下這麼大的雪的。可是這一回,天際一片烏黑,北風呼嘯雪花飛舞,讓吐蕃人有了一種回到了高原的錯覺。

雖然吐蕃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天氣,可是對於出征在外的軍隊來說,可就有點苦不堪言了。騾馬容易凍死,將士們也無法在雪地裏正常的訓練、巡哨,更不用說是征戰了。無奈之下,赤鬆德讚隻得下令,全軍暫時安紮下來,緊守營寨。等過了風雪天再說。

維州城裏的唐軍,準備還是很充分的。各種物資儲備充分,禦寒措施采取得有效而及時。這一場大雪,對唐軍來說十分的有利。畢竟他們是據城而守,補給容易。吐蕃人遙征千裏,過長的補給線讓他們有了後顧之憂。

蕭雲鶴穿著厚厚的皮裘站在維州城頭上,聽著耳邊呼嘯的北風,露出了一些笑容來。他對身邊的武元衡說道:“伯蒼,這一場大雪,還來得真是時候。給了我們一個極佳的喘息機會。多耗一天,吐蕃人就多一層負擔。我們都堅壁清野了,他們想要補給,將會十分的困難。隻要我們能夠堅守得住,到時他們麵臨斷糧的危機,我們就有機可趁了。”

武元衡點了點頭,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赤鬆德讚既然敢在隆冬之際率軍親征,必然作了許多的準備。赤鬆德讚的大軍,是從吐穀楚彥、格爾木一帶集結來的。昆侖山脈一帶,是他們最重要的草場和農牧地帶。這支大軍的補給,主要是從那一片地方開過來。雖然大雪會有些影響,但是他們的補給線上幾乎不會受到什麼大的阻力,還是很通暢地。如果僅僅指望著他們斷糧自退,顯然有些消極了。”

“我知道的。我也沒有天真到。會相信赤鬆德讚會輕易的主動撤兵。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僵持戰。”蕭雲鶴突然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伯蒼,你還記得史敬奉和那二百名死士麼?他們出發也快有一個月了。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武元衡說道:“不容樂觀。當初史敬奉也沒有說,具體會從哪裏穿插到吐蕃人的腹地。隻是隱約提了一下,是走廢棄的茶馬古道,翻越紫山直達紮陵湖和鄂陵湖。那個地方是吐蕃最重要的畜牧地和農田草場。”

蕭雲鶴微微一驚。說道:“這麼一說,他們走地路線,恰好是與赤鬆德讚的大軍擦肩而過了?過了紫山,就是黃河與積石山。那就真的要到吐蕃腹地了。”“是的。”武元衡的臉色有些嚴峻,說道。“我甚至在想,他們……是不是早已全軍覆沒了?”

蕭雲鶴無言以對,靜靜地看著眼前飛揚的雪花,暗自輕歎了一口氣。

深夜,潑水成冰。鄂陵湖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一群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飛快的梭行在湖麵上。漸漸地,前方出現了***。也隱約聽到了人聲。其中一人猛一揚手,身後眾人都蹲下身來,提起腳步輕輕的朝湖岸邊靠近。很快,這群人集結到了一起。

史敬奉扯下了蒙住嘴鼻的棉布吐出了一股熱氣,三角眼裏一陣寒光閃爍。

“兄弟們,怕死嗎?”他地聲音很低,很沉,就如同夜半鬼哭。湊成一團的唐軍將士們個個咬牙輕聲道:“怕死就不會來當死士了!將軍。該怎麼幹,你下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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