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命運之眸(1 / 3)

“住口!”武元衡輕聲訓斥起來,“你看你,說到哪裏去了?哥哥是這樣自私而小心眼的人麼?”

“對不起……大哥。”武琦雲低下頭來,咬著嘴唇,幾乎就要流出淚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漢王。在我的眼中,除了他,再也看不進別地男子。”

武元衡也有些落寞的皺起眉頭,撫著妹妹的雙肩說道:“委屈你了,雲兒……但請你一定要相信大哥。我是不會害你的。我從來就沒有阻止你去喜歡漢王,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太嬌慣你了。打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有這種心思的。”

“可是大哥,我不明白……”武琦雲抬起頭來,眼睛裏已經有些朦朧淚花。

“以後會明白地。”武元衡輕籲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來,“現在,你好好休息。大哥從來不要求你做什麼。但是這次,你一定要聽話。千萬不能私自逃走,追著漢王去國都。”

武琦雲略有些惱怒的坐下身去:“知道了!”心中想道:這點心思,又被他發現了。

武元衡微笑著搖了搖頭,離開了武琦雲地房間。關上門時,他輕歎了一口氣,暗自道:我可憐的妹子,你為什麼就偏偏喜歡上了漢王呢?漢王是什麼人,絕非池中之物的異數。要麼大凶。要麼大吉。大凶之下,我武元衡陪漢王殉勳葬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搭上你;若是大吉,以你的能耐也必能成為長孫皇後之類的人物……長孫一脈在聖君太宗的身邊,可謂是風光一時,長孫無忌也在高宗朝支手遮天。可是長孫家地人結局呢?……我的好妹妹,你必須離漢王遠一點!我們武家的出身來曆本來就有些敏感。你絕不能再成為漢王的女人,讓武家成為大齊的第二個長孫氏!

書房裏,婢女蘇菲兒跪在蕭雲鶴的麵前,眼淚長流。她苦苦哀求漢王,一定要將她帶在身邊。一來要好好服侍漢王。二來,他父兄遺骸的事這麼些年地也沒消息。現在好不容易回關內,她也想跟著去打聽一下消息。

蕭雲鶴拗她不過,也隻得答應了。小丫頭歡天喜地的謝了恩,馬上跑回房間就背起了一個小包袱。將一旁的武琦雲嫉妒得眼睛都要發紅了。

沒過一會兒。漢王府裏的幾個將軍、士卒,也紛紛到了漢王書房裏。一起請命,要跟著去國都。最先跟在蕭雲鶴身邊的漢王府鐵血十三。經過連番血戰後居然一個不少,全都健在。高固和宋良臣已經成為了大將軍,分別坐領維州和東女國康廷川,鎮守一方。其他地人,也都晉升成了將軍、隊長,在劍川軍中混得風聲水起。蕭雲鶴將這些人全都罵得退了,說自己自有主張,要帶誰不要帶誰。這些人都悻悻的離開了書房。

俱文珍一直跟在漢王身邊。一邊幫他清點物什,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大人,咱們離開國都三年多,現在又能回去了。”

“就是不知道,皇帝會不會使出什麼陰招兒啊?”

“國都十六王宅那裏的漢王府。這麼些日子沒人打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住人?”

蕭雲鶴煩悶的敲了他地頭一下:“住口!你還真是嗦啊!”

俱文珍嘿嘿的笑了一笑。繼續手中不停的幫他把一摞書包了起來。

蕭雲鶴走出書房看向外麵,漢王府裏地所有人,都靜靜的站在庭院裏。二個王妃,武元衡薛存誠等人,再加上那一幹兒將軍、小卒、丫鬟、仆役,足有數百人。個個神情肅重,靜靜的看著蕭雲鶴。

“幹什麼?搞得像決別一樣。”蕭雲鶴輕鬆的笑了一笑,走上前去扶著兩個大肚子的王妃,說道,“隻是上京一趟,不久就會回來。你們去各忙各的,別堵在這裏。”

眾人這才散去。蕭雲鶴陪著兩個王妃在院裏小逛了一會兒,出行的車馬已經備好。墨衣和吳月琳都滿是擔憂,又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三五張車子,俱文珍、蘇菲兒再加上十一個隨行的鐵血十三衛士,一行人,出發了。

蕭雲鶴擔心打張旗鼓地出行會引發一些不必要騷亂,於是特意隻是置辦了幾輛平民出行的車子,並不顯眼的出了成都府。

回頭看看青蔥群山和高大巍峨的成都城,蕭雲鶴心中暗自歎息道:人生無常啊!成都,我什麼時候能再回來呢?

一路自然免不得餐風宿露。蜀道有些難走,速度並不太快。數日以後,車馬才到達劍州,在西川咽喉雄關----劍閣,停宿小憩。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蕭雲鶴站在雄偉的劍閣城樓朝下俯視,忍不住吟頌起李白地詩來。劍閣,的確是險峻萬分易守難攻。身為劍川地咽喉與門戶,蕭雲鶴也曾多次親自到這裏來視察和安排布防,對此地毫不陌生。每一次來,都會為這裏的險峻與雄偉而驚歎。

現在的劍閣,卻是大門洞開,往來行人如流商旅如鯽。西川的茶葉與綿匹,從來都是最有名的,不乏商人不遠千裏來采購。

蕭雲鶴放眼下去隨意的觀看,卻看到人群之人一人快馬奔來,險些就要撞倒行人。守門軍士大聲喝斥讓那人下馬,看似還要將這個慌不擇路的行人抓起來。

蕭雲鶴站在城頭,聽下麵那人大聲急道:“速速帶我去見漢王大人----我有萬分緊急之事要回報!稍有遲誤,誰也吃罪不起!”

那幾個小卒明顯被驚住了,有些不知所措。那人跺腳急道:“還不快放了我!否則,就要出大事了!”

周圍的百姓紛紛圍觀過來,蕭雲鶴眉頭一皺,心中道:“是什麼人?”

“來人----將關下那人,給我請上來!”

片刻以後,剛剛快馬闖關的那人被帶了上來。蕭雲鶴遠遠的瞧著這個滿身灰土、憔悴疲憊不堪的人打量了半晌,這才認出人來,不由得頓進就驚愕住了:“杜黃裳----是他?!”

“漢王!漢王大人!”杜黃裳遠遠的就大聲呼喊,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蕭雲鶴這邊跑來。蕭雲鶴也快步迎上幾步,杜黃裳倒地就跪。

“遵素,你不是在國都為官麼?身為兵部侍郎,怎麼單身到此?”蕭雲鶴讓他站起身來,疑惑不解的道。

杜黃裳喘著粗氣四下看了一眼,低聲說道:“大人,人多眼雜----請借一步說話!”

蕭雲鶴狐疑的點了點頭:“也好。”於是將他帶到了驛館房間裏。

“遵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人,你萬萬不可以現在進京!”杜黃裳神情緊張,十分惶然的說道,“否則,必定死於非命,身敗名裂!”

“什麼?”蕭雲鶴愕然一驚站起身來,“這怎麼可能?”

杜黃裳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喉嚨:“卑職知道,大人智勇足備從不缺乏膽略,很有可能會慨然進京。其實,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些事情,大人也肯定能在虎口安生,有驚無險。不過現在,可是情況突變----出大事了!”

“大事?!”蕭雲鶴劍眉深鎖看著滿副驚慌的杜黃裳,心中也揪得緊了。杜黃裳之前曾是顏詩章引見給自己的門生之一。雖然比不上像高固武元衡那樣鐵膽忠心,但也還算靠得住。他在國都好好的當著官,卻隻身跑到了西川來,足以見得,事情是何等的重大。

“大人,是這樣的。”杜黃裳有些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認真說道,“上次大人在維州與吐蕃大戰時,朝上就出現了一些流言。說是大人意欲割據稱帝,無視皇帝與朝廷。當時皇帝沒有聽信這些謠言,還主動出麵辟謠。”

“嗯,這我知道。”蕭雲鶴說道,“這很有可能是吐蕃人用的離間計。”

“可是後來,皇帝不是派了大宦官竇文場到西川來頒旨麼?”杜黃裳說道,“其實頒個聖旨,何必動用竇文場?他與霍仙鳴,現在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比宰相還要位高權重。大人當時就沒覺得,事情有些異樣?”

蕭雲鶴微微一驚:“你這麼一說,我當時還真的沒想太多。沒有想到時隔二三年,竇文場混得這樣風聲水起了。”

“當時皇帝的意圖,就是讓他這個心腹到西川走一趟,探探虛實。畢竟,他還是不放心大人的。”杜黃裳說道,“當時竇文場回去後,本來也沒說什麼。我也以為,此事也就此平息了。可是沒有想到,就在不久以前,竇文場居然聯合李向皇帝獻了密報……說大人在西川私造龍袍、備下車輦龍駕,準備稱帝!”

“什麼?!”蕭雲鶴頓時又驚又怒,大聲喝道,“這個閹豎,竟膽敢如此汙蔑我?那個李。又是什麼人?!”

杜黃裳答道:“李是皇家宗室。此人近年來頗受皇帝重用。他賄賂竇文場、霍仙鳴等人,先後謀得了潤州刺史、浙西觀察使、鹽鐵轉運使等職。然後他利用職務之便,收集了許多奇珍異寶獻給皇帝。由此大受器重。現在,天下的槽運鹽鐵與往來稅收征募,都由他把持。現如今,他驕橫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由於漢王在西川經營得有聲有色。稅收錢糧卻又收不到他手上,於是此人對大人早已是心生妒恨和怒怨。”

蕭雲鶴忿然道:“皇帝……居然也就相信了他們的話?”

杜黃裳苦笑:“皇帝為人……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想必,竇文場與李等人也是沒這麼大膽子,要栽害大人的。貴人有什麼人在指使或撐腰。還不得而知。或許其中,又有吐蕃人的收買和指使。但是這一回,皇帝仿佛是動了真怒了。他暗中下旨讓京畿兵馬大元帥馬燧,調動人手準備在漢王回國都後,就將你拿下。然後他又聽了竇文場的毒計。以法門寺祭祀大典的籍口,宣大人入京。本來此事辦得極為機密,知道的人絕對不多。卑職因為在兵部供職。隱約聽到了一些由頭。好在他們似乎並不太清楚我與大人地關係,於是沒有對我多作提防。職費盡周折暗中打探,終於將事情弄了個清楚。於是卑職棄了一家妻兒老小星夜從國都出發,趕來給大人報信!----大人,國都,萬不可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