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削藩(1 / 3)

看完快報,蕭雲鶴楚彥身頓時繃緊,雙手啪的一下抓緊了手中的快報,怒目而瞪。看似就要發作。

“陛下,請息怒!”身旁的陸贄急忙輕聲提醒。蕭雲鶴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殿前愕然驚慌地進士學子們。按下了怒氣。

“今日就論到這裏,朕明天再來,到時再繼續殿試。陸贄,這些進士們你先安排一下。”蕭雲鶴扔下了一句,快步走出了武德殿。

“俱文珍,傳侍中陸贄、左仆射馬燧、兵部尚書李晟、諫義大夫薛存誠與吏部尚書武元衡。”蕭雲鶴步子快,說話也快,“讓他們弘文館來議事。”

“小人遵旨!”俱文珍急忙叩拜。飛快的跑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皇帝像現在這樣激動和生氣了。想必,這次發生的事情,十分的重大。

沒多久,陸贄等人都趕到了弘文館。看到皇帝的表情,都不由得心中一跳:皇帝今天火氣真大!

“你們都看看吧!”蕭雲鶴將手中地快報朝陸贄等人麵前一扔。恨恨的說道,“吳少誠這個匹夫。真是膽大包天,就差讓朕下位給他當皇帝了!”

李晟手快,最先撿起讀了一遍,臉上也來了怒氣:“這匹夫!居然如此無禮!殺了陛下欽封的節度使,還要來討要官位!”

馬燧看了一遍也大怒:“反了這廝!陛下,請下令出兵,征討吳少誠踏平謀反蕃鎮!”

陸贄和武元衡等人依次看過,臉上地表情也都發生了變化,但都沒有急於說話。

蕭雲鶴生了半天悶氣,卻發現陸贄和武元衡等人都不說話,不由得疑惑道:“陸贄、武元衡、薛存誠,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陸贄拱手拜了一拜,說道:“陛下正在氣頭上,哪裏還聽得進別的意見?因此,臣等是在等陛下冷靜下來,再開始進諫。”

蕭雲鶴微微的怔了一怔,也收斂了心神,說道:“好吧,朕現在不那麼憤怒了。有什麼話,就講。”

陸贄朝旁邊看了一眼,示意武元衡上前說話。這麼些日子以來,陸贄和武元衡也算是惺惺相惜有了一些私交。二人之間,也有了一些默契。剛剛皇帝在武德殿上生氣拂袖而去,陸贄和武元衡都是在場的。皇帝急召,二人緊急商議了幾句,才來見的皇帝。因此,也是早就達成了統一的意見。

陸贄的這個小動作,蕭雲鶴也是看在眼裏,開口說道:“陸贄,朕讓你說話,你為什麼讓武元衡出頭?”

陸贄笑了一笑,說道:“微臣不懂軍事,不敢胡言亂語妄加評論。武大人卻深黯此道,由他來說,再也合適不過了。”

蕭雲鶴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倒是個實在人。好吧,武元衡,你就說一說,你和陸贄達成了什麼默契了?”

武元衡站了出來,拱手一拜淡然說道:“微臣的確是和陸相公有些商議。我們地意見就是:此時不可言戰。”

“為什麼?”蕭雲鶴聲音平靜的追問。

“因為打不起。”武元衡回答得也很簡單,說道,“去年,朝廷雖然有了一些收成,可是開春之後馬上就要投入春耕生產,組建龍驤衛也要花費大量的錢糧。百廢待興,處處要花費。今年,朝廷可沒有哪個巨貪可以罰沒,隻能憑自己的本事去賺取錢糧。隻要一開戰,所有的事情都要荒廢怠慢下來。陛下戎馬出身,比微臣更了解行軍打仗最是消耗錢糧。一隻十萬人地軍隊,至少還要投入十萬人給他運送軍需物資。這二十萬人的衣食住行,可比二百萬百姓地消耗還要厲害。如果隻派小股軍隊去征剿,又難得有什麼效果。因此,現在不可言戰。”

陸贄也站了出來,說道:“陛下,眼下不僅僅是打不起,也不能打。朝廷推行革新與變法以後,花了一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換來片刻的安寧和平靜。百姓們剛剛享受了短暫的平靜,不能再被戰亂驚擾。戰爭必須有節製,現在,千萬不可言戰。”

薛存誠也表態了:“微臣,諫義大夫薛存誠,也反對出兵征戰。”

馬燧有些聽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你們口口聲聲不可征戰,可你們沒有看到吳少誠是何等的無禮和囂張嗎?公然殺害朝廷委任的節度使,自霸一方威脅皇帝。再不對他用上強力手段征剿,那就是養虎為患姑息養奸。”

“不!”武元衡飛快的反駁道,“現在不剿,不代表以後不剿。姑息,卻未必就是要養奸。陛下,微臣力勸陛下,封吳少誠為淮西節度使以安其心。隻要再等個一兩年,朝廷富裕了,軍隊訓練完備了,百姓們也可承受得起戰爭的消耗了,再對淮西進行強力征剿!”

陸贄、薛存誠同時道:“臣附議!”

蕭雲鶴站在這些人麵前,眼神裏仍有怒火在燃燒不休。他雙拳握在身後捏得骨骨作響,終於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兩個字:“準奏!”

看到皇帝這樣狠心的下了決定,眾臣也再無話可說。其實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對淮西吳少誠充滿了仇視與憎恨。隻不過為了眼前國家大局著想,都要先把自己的私怨忍下來。相對而言,皇帝的怒氣更大,他的權威都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他都能忍下來,做臣子的還有什麼是不能忍的?

做出了決定以後,蕭雲鶴反而變得冷靜許多。他踱著步子走到禦桌前坐下,神情已經恢複了平常。思忖了片刻已後,他說道:“朕雖然答應他吳少誠的請求,可是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就範,白白的便宜他。他向朕叫板,朕也要反過來給他一些鉗製。”

“陛下所言極是。”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李晟,這時候出聲說道,“吳少誠目無君父囂張跋扈,不能就這樣輕易的答應他。陛下可曾記得,當初從西川入京的時候,奸賊李潛逃出京,投奔了李希烈?”

“不錯,當然記得。”蕭雲鶴說道,“朕也是在想著這件事情。吳少誠殺了朝廷命官擁兵重,這本是不赦之罪。但他列舉陳仙奇的罪狀,也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表麵上看來,他還是不想和朝廷徹底撕破臉皮對著幹的。他要顧著這個臉皮,朕也就順著他的意思,不和他正麵衝突。想讓朕封他當淮西節度使,可以。必須把李交出來。”

“不僅僅是交人。”李晟說道,“當年李在太上皇手下擔任江淮鹽鐵轉運使,短短的幾年時間就躍居大齊首富。他潛逃之時,攜帶了大量的錢財糧米,都帶過去資助了李希烈。因此,李希烈和他屬下的官將,都把李當成了財神爺來供著。不管是李希烈、陳仙奇還是吳少誠,對李這個人都是畢恭畢敬。他李一人。就可以養起淮西的所有軍隊!陛下還要強令吳少誠,交出李和歸還本該屬於朝廷的錢糧!”

馬燧搖了搖頭,說道:“這種條件,他吳少誠會答應嗎?”

“不答應才好。”李晟說道,“吳少誠要官,陛下要人要物,這本來就是討價還價的交易。彼此之間都要有斡旋進退的餘地。現在要緊地。不是給不給吳少誠官位。而是為朝廷爭取時間。這一來一回的討價還價,不就達到目的了麼?”

“說得好。”蕭雲鶴說道,“吳少誠之所有向朕討要官位,就是想要一個名正言順接手淮西的借口。其實從實際局麵上講,他已經鏟除了淮西內部的異己。牢牢掌握了兵權。他不想也不敢公然與朝廷對抗,於是才向朕提出了請求。其實不管朕答不答應他,他都實際上掌控了淮西的一切。不過,這個名正言順的名頭,對他來說也是十分地重要。朕就是要利用他這個心理。來跟他討價還價。李這個奸人,身為皇室宗親,不思報國也就罷了。還貪贓枉法損公肥私,挑撥君臣關係,甚至還栽害過朕。朕如何能夠饒得了他?此人,饒恕不得。吳少誠如果想要官位,就別想繼續包庇國賊。下旨,朕欽封吳少誠為淮西節度使留後,蔡州司馬。勒令他交出國賊李,並歸還李貪汙的國家物資。事成之後。朕再加封他為節度使,封他做國公。”

“陛下……”陸贄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此一來,豈不是間接承認了吳少誠所奏之事。的確屬實?被殺害的陳仙奇,可是一向忠於大齊向朝廷靠攏的。陛下對吳少誠做出了妥協。無異於就表示相信了陳仙奇地諸多罪狀。這對陳仙奇來說,也實在太憋屈了。”

蕭雲鶴悶悶的吐了一口氣,說道:“憋屈的,又何止是死去的陳仙奇一人?”

陸贄愕然的一愣,不再言語了。皇帝說得沒錯。這一場事件中,連皇帝都憋了一肚子怨氣和怒氣在胸中。

“待他日剿平了淮西,朕再給陳仙奇平反。”蕭雲鶴說道,“吳少誠今日地無禮挑釁,朕不會忘記。朕,會讓他付出百倍代價的!”

皇帝強硬的態度與鮮明的立場,也影響了群臣的心態。本來,參加禦前會議的這些人當中,還有幾個心裏是不太想打仗的,主張用政治手腕來和平收複淮西。可是聽了皇帝的這一席話已後,也深切的明白了,朝廷與淮西的根本利益上是對立的。這樣,戰爭就已經無可避免。淮西的存在,如同一個人身上長的毒瘤。如不將它清除,勢必影響到全身甚至是危及生命。

“兵部尚書李晟。你也來給大家算一算帳。這一年裏,大齊的軍隊都幹了一些什麼,發生了一些什麼樣的轉變。”蕭雲鶴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朕,不想打沒有把握之仗。”

“是,陛下。”李晟站了出來,說道,“從景興元年到二年,朝廷所掌控的兵馬總數是四十萬左右。這兩年的時間裏,總共裁去老弱殘兵五萬餘人。但是,僅今年一年,大齊全國各地新建起龍驤團六十餘個,龍驤營更是不計其數。兵部統計了一下人數,有近十五萬人。這十五萬人,忙時為農,閑時為兵。不僅沒有耽誤生產,也有效的拱衛了地方州縣的安全。今年,總共有一萬四千餘名老雇傭軍退役。兵部從各個龍驤團裏,挑選出了三萬名精銳,填充進左右神策衛。飛龍騎、左右羽林衛退役的將士共有二千餘人,人員的甄選與填充正在進行中。左右金吾衛,都是去年才挑選的青壯精銳人數也不多,今年無人退役。因此,從士兵總數上講,今年共計擴軍一萬五千餘人。但正如戶部尚書王大人所言,兵費的開支卻沒有增加多少。各州縣的龍驤團、營,基本能夠自給自足,無須朝廷撥款資助。同時。府庫裏的甲仗新增加了一十萬三副;今年從回鶻買來的戰馬,比去年多了五千餘匹;由於與吐蕃已經盟好通商,朝廷派出的茶商隊,也從吐蕃換來戰馬六千餘匹。戰馬,比去年多了近萬匹。騎兵進一步普及,加上訓練刻苦將士用命,軍隊的機動力與戰鬥力。大大提升。此時若出兵伐淮,勝算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