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便好,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論頰熱已然殺紅了眼,暴喝一聲拍馬提刀就迎了上去。
兩員飛將如同流星撞到一起,砰砰砰連過三招,火星四射。
論頰熱不等勢衰,急忙調馬又殺了回來,一招一式剛猛異常。
薛平有些手掌發麻,暗自道:我怎麼忘了,與他作戰,最忌硬碰硬!如今我軍整體占據優勢,更沒這個必要拚個魚死網破了!
想通了這一層,薛平屏氣凝神將槍法轉了個路子,盡使陰柔飄灑的招術,以柔克鋼同論頰熱周旋。
論頰熱氣煞,停住馬來揮刀指著薛平罵道:“小白臉!陣上殺敵又不是賞樂跳舞,你耍什麼花架子?來與某殺個痛快!”
“哼!”薛平冷笑一聲,大聲喝道:“能殺人的,就是好招術,你管我怎麼跟你鬥!”
“狂妄,放肆!”論頰熱惱羞成怒,大刀怒拍馬臀又殺了過來。薛平眼疾身快,策馬一提從他身邊掠過,根本就不同他過招,靈巧的從他身邊抹了過來。論頰熱倒也警惕,出刀之餘也留了後招防守,生怕薛平偷襲。他挺刀往腰間一擋,薛平卻沒有出招。論頰熱感覺自己被戲弄了,越發的惱怒。
戰陣之中,由於飛龍騎地參戰,一場本該是齊軍落敗的戰鬥頓時有了勝負變向。羽林衛與終南山的步騎雖然不是太強,但在飛龍騎地幫助之下逐漸奪回了優勢。吐蕃人地陣角有些混亂,軍心也動搖了起來。
論頰熱與郭鋼過了幾招,一直就像跟人捉貓貓一樣的被戲弄,怒氣越來越盛。但看到陣中地局勢後,他又幡然回神,飛快的尋思道:戰局不利,不可戀戰,當速退!
“兄弟們,隨本將突圍---殺!”論頰熱舍了郭鋼,率先帶人朝陣外突擊而去。
郭鋼也是不依不饒,率領飛龍騎在後麵緊追不舍。西北方向的戰場,齊軍的兵力薄弱。論頰熱的馬也挺快,居然憑著一己之力帶領眾人衝殺出了一條血路,往渭水而去。
這時,身上帶傷的郭鋼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晃晃險些撞下馬來。烏重胤急忙叫人將他護住。
薛平拍馬停在了烏重胤身邊,拱手拜了一拜,說道:“烏將軍,本將帶飛龍騎去擊追論頰熱。國都空虛,吐蕃人或許還會有詐。你護送郭將軍帶兵速回不可追來!”
“好!一切小心!”烏重胤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向薛平的眼神中多了一層敬佩。
“飛龍騎,突擊!”薛平不再拖延,奮馬挺槍就朝西北追擊而去。
此時的國都城裏,陣陣歡呼如同雷響經久不衰。馬燧、武元衡和墨衣等人也喜不自勝,跟著百姓們一起歡呼。與此同時,齊軍將士們則在緊急的救治著傷員,維護城中秩序。
這一場戰爭來得如同狂風驟雨令人始料不及,去得也像閃電一飛即逝。國都如此混亂了一場,損失固然巨大。但是,戰爭過後,人們仿佛一下又變得異常的熱愛眼前的生活了。吵架的夫妻變得恩愛,整天閑得隻喊無聊的富家子弟也覺得眼前的生活真的要珍惜。就連彼此有些仇隙的人們,也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因為,和戰爭之中的流血死亡相比,這一切生活中的瑣事實在算不了什麼。當經受了這樣血與火的考驗之後,人們重新變得懂得珍惜。國都城裏的氣氛,反而變得比之前更加良好起來。
國都城外的戰鬥,卻仍然沒有結束。
薛平稍停了片刻,落後了少許路程。飛龍騎在副將的帶領之下對論頰熱緊追不舍,已到渭水邊。
論頰熱喘著粗氣,近乎癲狂的哈哈大笑:“追啊、追啊!我看你能奈我何!等我過了渭水,一沃千裏的疆土任我馳騁。到時候,我定要屠他幾個城莊狠狠發泄一番!”
吐蕃人沒命的向前衝逃,渭水已經可以眺望。
突然間,衝在最前的吐蕃人駭然一驚。馬速就慢了下來。論頰熱也吃了一驚,急忙拍馬上前來看,不由得傻了眼。
渭水便橋,已經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居然是一隊齊軍鐵騎!
一麵李字將旗迎風招展。李光顏拍著馬徐徐駛出,冷麵寒霜的看著衝擊而來地吐蕃人。
論頰熱大刀一揮止住兵馬,將眼前的情形看清之後,心中一股氣就堵上來了。
橋已拆除無路可走,前有阻擋後有追兵----絕境!
“論頰熱!”李光顏雷霆大喝,“今日這渭水之畔,就是爾等埋骨之所!”
“鬼扯!”論頰熱咬得牙齒骨骨作響,心中底氣卻是逐漸喪失。拚鬥了一天。吐蕃人都已經有些體力透支了。李光顏的人馬在這裏好整以暇以逸待勞,在體力和心理上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更何況……論頰熱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後方一陣煙塵囂起,一隊墨甲黑袍的鐵騎滾滾而來。
“飛龍騎,陰魂不散,可恨!”論頰熱暗了一句,猛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兄弟們。我們已到了絕境----無其跪著死,不如站著亡!隨我----殺!!”
那邊李光顏也是濃眉一皺,提刀大喝道:“兄弟們,殺!!”
兩撥人馬發出歇斯底裏的怒號。迅速衝撞到了一起。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喊叫四起,馬匹驚亂。
薛平遠遠看見前方情景,不由得心中一喜:李光顏來得真是時候!
“飛龍騎,助戰!”薛平無暇細想,率先一騎衝進了戰圈之上,紮進了吐蕃人堆裏左右衝殺。
李光顏和薛平的軍隊,如同做棕子一般,將吐蕃人層層包裹在了核心。輪番剿殺。
這一撥前來偷襲的吐蕃鐵騎,是吐蕃軍中的精銳部隊。要不然,也不可能長途襲千裏之後還能有如此旺盛的鬥誌和強悍的戰鬥力。可惜。他們今天實在是折騰得不行了。從午時到現在太陽偏西。一刻也沒有消停過,輪番經曆了數場廝殺。體力早已耗盡。再加上目前陷入絕境,好多人已經徹底地失去了信心,軍隊士氣已然暴跌。
在體力充沛的李光顏部,和戰鬥力驚人的飛龍騎兩方剿殺之下,吐蕃人兵敗如山倒,死傷極其慘重。本來他們在人數上並不是太吃虧,也還至少有一兩萬人。可軍不可失勢,這時的吐蕃精銳鐵騎,變成了待宰羊羔一般。
這一天來,論頰熱也幾乎是感受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半天前,他還幻想著拿下國都之後,在皇帝的後宮大肆收刮美女珍玩,將國都的百姓架在火堆上燒烤取樂。可半天地時間一過,自己和軍隊就陷入了無力回天的絕境!
論頰熱瘋狂了!一柄大刀已經使得沒了章法,四下裏一頓胡砍亂砍,有兩次甚至還傷到了自己人。可他全然不顧這些,如同一頭發瘋了的獅子,在陣中左衝右突任意殺戮。他身形高大吼聲也驚人,在陣中格外的醒目。片刻時間,他就親手屠殺了近十名齊軍。
李光顏一直有目地在朝他靠近。見到他如此猖獗的樣子,胸中一團怒火已是無法揭製。二人還離得有十來步遠,李光顏一聲暴喝淩空炸響:“匹夫,受死!”
飛馬如電,李光顏揮刀朝論頰熱一刀斬下。論頰熱人雖然快瘋狂了,戰場上的反應卻是一點也不慢。他大吼一聲迎頭李光顏的大刀就磕了上去。咣砰一聲巨響,半空中火星四射。論頰熱雙手握刀,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鼓起宛如充氣,對著李光顏大吼道:“手下敗將,快來送死!”
李光顏與論頰熱對了一刀,手臂一陣發麻。但他的戰意也上來了,全然顧不上許多,拍馬又朝論頰熱衝殺而來。論頰熱也雙手掄刀連聲大喝,直直的迎了上去。
二將在陣中你來我往連砍數十刀,惹得昏暗的半空中火星四射,響聲震耳欲聾。
直到殺了近百餘回合。仍然不分勝敗,而且二人都是越戰越有精神,已經楚彥然忘我。
薛平率領飛龍騎在陣中往來衝殺,吐蕃無法阻擋。就如同砍瓜切豆腐一般。終於,他也闖到了李光顏與論頰熱的戰陣之中。
薛平看到,李光顏與論頰熱戰得極其凶猛,稍有不慎每招每式都足以丟掉性命。他心想,我軍已勝,這時候大將絕不能出事!於是挺槍拍馬而前:“李將軍,末將來助你!”
話音剛落,薛平的馬匹縱身一躍已經搶進了戰團。手中那杆銀槍唰唰唰連刺三槍。直取論頰熱地頭、咽、胸三處要害。
論頰熱正與李光顏打得起勁,冷不防受了偷襲,急中生智撤馬就退,手中大刀連連揮舞,好不容易才避了過去。
李光顏也有些慍怒:“薛平,讓某家自己來!某必斬之!”
“將軍不可意氣用事。皇帝陛下對我等有重托在身,不可誤事!”薛平急忙提醒。
李光顏微微一怔。然後點頭道:“如此也是……也罷,速戰速決,合我二人之力,力斬此賊。則吐蕃大軍必敗!”
“好。上!”薛平清嘯一聲,拍馬飛縱而上。李光顏一聲沉吼,也緊跟著殺了上來。二人一刀一槍,一鋼一柔,同時向論頰熱招呼而去。
論頰熱則是早已陷入了狂暴一般的境地,毫不畏懼的哈哈大笑道:“兩個手下敗將,一起來吧!讓我一次殺個痛快!”
可是他剛吼完,就有一點後悔了。
這一刀一槍,來得實在是快、準、狠!他努力揮刀去阻擋,好不容易格去了李光顏勢大力沉地砍劈。薛平地槍頭又如同水蛇一般的從他腰腹間刺了進來。論頰熱楚彥身出了一層冷汗,急急一收腹、一扭腰,好不容易才避過鋒芒。可是他披在身上地皮襖卻被挑破了。肚皮上也被劃了一記淺淺地血痕。生生的撕疼。
李、薛二將勝了一招,急忙抽身而回再戰。論頰熱再不敢大意。奮起十二分氣力力戰二將。這時,論頰熱的幾名副將眼看主將被圍,都想殺進來解困。飛龍騎將士不聲不響的湊了過來,幾名將士弓起弦落,將論頰熱的幾名副將射翻在地,殺了個幹淨。然後,十餘名飛龍騎將士自發的在三人戰團外圍了一個圈,擋住了所有想衝殺進來救論頰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