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少年將軍(2 / 3)

李光顏猶豫了一下,拱手一拜說道:“陛下,請恕末將直言。當時陛下救回楚彥以後,是可以包抄回來合擊論頰熱地。至少可以在這個局部戰鬥中占得一點先機。”

蕭雲鶴的表情平靜,說道:“你的想法,有你的道理。那你知道,為什麼朕那麼輕鬆就救回了楚彥嗎?那是因為論莽熱也知道,這一場戰役已經打完了,勝負早已注定。他無力反攻成功。朕的計策也是敗露。在鄣縣戰場上與論頰熱之戰,隻是一個無傷大局地幌子。既然主戰場的結果都宣告結束了,那論頰熱也變是無足輕重。朕要保存實力。沒必要再多造傷亡。論頰熱也是一心要撤退。俗言道狗急了也要跳牆,隻要我們狠堵他。勢必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傷亡。…更何況。吐蕃鐵騎隨時都可以來救援。到時候有可能再釀出大戰。我軍士氣已失,這是很不利的。”

“末將也知道。陛下是放眼全局才做出的決定。”李光顏有些憤恨,“末將隻是……氣不過那個囂張的論頰熱,恨不得將他親手剁成八段才解恨!陛下你不知道,他撤退的時候還在大放厥詞,說什麼……”

蕭雲鶴擺了擺手示意他停口,說道:“這種話就不必拿到這裏來說了。論頰熱一介匹夫,狗嘴裏吐不出什麼象牙,我們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李光顏,為將者要受得氣捺住性子,胸中能容天下物。方能保持冷靜。隻有冷靜,才能明辨是非洞悉真相。如果因為對方的三言兩語就氣憤難當,隻會中了敵軍的詭計。”

李光顏恍然醒神,拱手拜道:“是末將糊塗了。”

郝接過話來,說道:“陛下,那個論氏兄弟二人,地確是有點本事,不容小覷。論頰熱與李帥、薛將軍和末將輪流戰了百餘回合,不落下風。而且,他臨陣指揮也幾有分獨到之處。仿佛他的軍隊,早已經異常的熟悉我軍地作戰之法了。以往我軍在鬥陣鬥法時,總能占得一點先機。可是這一回,論頰熱是見招拆招,毫不示弱。”

“朕也注意到了。”蕭雲鶴眉頭微皺,說道,“敵軍,比我們的準備更加充份。看來,這幾年我大齊與吐蕃議和之後地和平時間裏,吐蕃人一刻都沒有鬆懈,每天都在為今日之戰做準備。他們地軍隊,了解我們的作戰風格與強弱之處;他們地將領,也對朕和朕手下的將軍了如指掌。可以想象,這幾年裏赤鬆德讚是處心積慮的在研究我們。而朕,則是專心的料理著內政上的事情,很少涉及軍事了。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無形之中,朕就落到了下風。現在所麵對的,是一個已經強於我們了的對手。相信,這一次就算不是朕禦率親征,論莽熱也會有恃無恐。因為他們,很有可能對我大齊的任何一人前來征討,都做出了應對之策。”

“赤鬆德讚,當真有如此之神?”李光顏說道,“當初陛下在西川之時,不是兩次擊敗於他嗎?”

“那是事實沒有錯。”蕭雲鶴神色平靜的說道,“可是,赤鬆德讚是天下梟雄。他蒙受了那樣的屈辱和失敗,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同時,他也是一個能屈能伸、能夠忍辱負重的人。朕可以想像得到,他回了高原之後,將自己那顆高傲的心收拾了起來。以一個失敗者的心態,在向朕、向大齊、向西川學習。他不斷的了解朕,揣摩朕,針對朕的習慣,調教出了論氏兄弟二人。這一戰之中,朕充分的感覺到了。一個素未謀麵的論莽熱。居然對朕的用兵習慣了如指掌。當初在西川時,赤鬆德讚也是驕傲過度,才敗在了朕地手中。所謂哀兵必勝。赤鬆德讚忍氣吞生的經營了四年。該有今日之勝。朕荒廢軍事四年,對敵軍的了解也不夠透徹。同時心中也有傲慢之意以為一切智珠在握,也該有今日之失。此敗非軍之敗,而是朕一人之敗。”

眾將都不約而同地籲了一口氣,吐出胸中悶氣來。

說出這些話來以後,蕭雲鶴心中也輕鬆了一些。他籲了一口氣說道:“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之後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敗地。現在。是時候反省一下我們自己了,尤其是朕。從一開始,朕做出這個禦駕親征的打算開始算起,朕就沒把河隴一帶放在眼裏。朕心想,就算是赤鬆德讚親自坐鎮如此,朕也能將這個昔日的手下敗將收拾掉。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態,才導致了蘭州之敗。失敗的關鍵地方,就是朕地輕敵,同時對論莽熱這個人實在太過陌生。現在朕才知道。赤鬆德讚為什麼將蘭州這樣一個重要的地方,交給一個出道不久的年輕元帥。論莽熱,的確是有幾分才幹。”

李光顏聽得有些憋氣。說道:“陛下,其實論莽熱也沒有太多過人之處。隻是陛下一不小心失了手。才讓他討到了一點便宜。下次陛下小心一些。也不必怕了他。”

“朕當然不會怕他。”蕭雲鶴麵帶微笑,說道。“朕隻是在表示對他的尊重和重視。在戰場之上,任何一名對手都是值得重視和尊重的。就像當年在西川的時候,赤鬆德讚倚仗著龐大的兵力對朕和西川不屑一顧,結果兩次落敗。這樣的教訓,是深刻地。赤鬆德讚汲取了,朕卻沒有意識到。現在,隻要我們正視對手,就不會再導致同樣的失敗了。隻要我們提防了,論莽熱的神奇也不會出現多次。”

眾將一起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

蕭雲鶴停頓了片刻,說道:“此戰我軍損失較大,楚彥又重傷,看來是沒法再隨朕征戰了。朕打算將他送回國都休養。這樣一來,朕手邊就會缺人。眾將推薦一下,有誰可以頂替楚彥之缺?”

眾人都沉默。大家都知道,這一次出征,楚彥地責職相當重大。一來要總督糧草,二來大部份的軍事調度都是由他來擔當。朝堂之上,能頂替他地人可不多。

於是,大家很自然地想到了馬燧。以郝為代表,幾名將軍都推薦了他。

蕭雲鶴搖頭:“馬燧是可以。但他在後方經營軍事統籌全局,不能輕易離開國都。”

李光顏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末將以為,末將的兄長李光進,是合適地人選。”

“你兄長?”蕭雲鶴眉頭一皺,說道,“他遠在河北,何日才能趕到?朕這邊,可是等不得。”

李光顏拱手一拜,說道:“陛下有所不知。兩日前,末將收到一份家書。兄長李光進前些日子已經休了公假,到了河東清明祭祖。現在,正在國都。”

“哦?如此甚好!”蕭雲鶴心中一喜,說道,“朕馬上傳令國都,調李光進到陣前聽用。同時讓他押運一批糧草過來。”

“謝陛下!”李光顏麵露喜色。

蕭雲鶴微笑道:“朕對你們兄弟二人,也是早有耳聞。你是出了名的萬人敵,而你大哥則是精通軍事擅長謀略。有他來,也的確可以頂替楚彥之缺。”

稍停片刻後,蕭雲鶴說道:“這一戰,眾將都辛苦了,回去歇息吧。回去之後,別忘了安撫軍心。將是軍之魂,我們自己要首先豎立信心,才能鼓舞將士,請大家切記。另外,這幾日緊閉城門休養生息,多派人手前去打探吐蕃人的動向。如有可能,最好是派幾個人混入蘭州城中。朕要知道論莽熱的一切行動。”

“是!”眾將都站了起來,一起拱手應命,然後退了出去。

蕭雲鶴眼神閃爍,出聲說道:“薛平,你留下來。”

薛平怔了一怔,轉身走了進來,拜禮道:“陛下有何訓誡?”

“免禮。”蕭雲鶴也站了起來,走到薛平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感覺如何?”

薛平微微一笑:“還好。”

蕭雲鶴笑道:“你這一次的表現,非常不錯。為將之人頭一次上陣就能有你這樣出色的表現,殊屬不易。現在你也該相信朕沒有騙你了吧?論頰熱武勇過人,連李光顏都奈他不何。你卻能與他打個平分秋色。現在,你應該有充分的自信了。”

“末將能理會陛下苦心了。”薛平說道,“末將一定刻苦磨練自己,為陛下分憂解難。”

蕭雲鶴緩步朝前走,薛平慢慢跟在身後。蕭雲鶴說道:“單從武藝上講,你已經不輸論頰熱。但是,為將之人憑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謀略。對於這一戰,你有何想法?不管是什麼話,都直言無妨。”

薛平有些猶豫,蕭雲鶴回看了他一眼,他才拱手拜道:“陛下,末將的確是有些話想說。但是,又猶恐對陛下不敬……”

“說吧,朕赦你無罪。”蕭雲鶴表情輕鬆。

薛平長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的確是有些自負了。這一次的調虎離山之計,做得太過明顯。早在數日之前,末將就想到了陛下有可能會用到這樣的計謀。隻是……又不敢妄揣聖意對陛下說起。陛下之前也說了,赤鬆德讚和論莽熱這些人,對陛下了解得十分透徹。他們肯定也早就識破了陛上的計謀,然後做出了應對。”

蕭雲鶴心頭微微一震,然後馬上麵露喜色:“你是說……你也早就識破了朕的計謀?如此,甚好!”

時已入春,可是漠北的回鶻都播行宮仍然是一片寒冷,天氣也有些幹燥。仿佛這裏仍然停留在隆冬。

回鶻可汗藥羅葛?阿啜愁眉苦臉的坐在虎皮汗位上,一隻手支著腮,表情很是難看。房慈和其他幾名回鶻將軍坐在下座,靜靜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可汗。

“黠嘎斯人的鐵騎,實在太厲害了!”阿啜連連搖頭,既無奈又憤懣的說道,“一連三日,我親率大軍與他們大戰了三場,都落到了下風。現在,黠嘎斯人已經推進到劍河附近。若不是河流阻擋,我估計他們早就要殺到行宮任意妄為了。”

房慈站起了身來,平靜的說道:“可汗,請讓末將率飛龍騎上去迎敵。”

“不可、不可!”阿啜急忙擺手,說道,“黠嘎斯人的騎兵野蠻而又凶殘,特別擅長在北漠這種地方戰鬥。我們回鶻人在草原上也算得上是雄兵了,可是跟黠嘎斯人比起來也有很大差距。更何況,這一次是阿熱奴親率的五萬鐵騎,來勢何其洶湧。我們還是想點別的辦法應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