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入世(1 / 1)

老道士瞥了眼地上的屍體,移步至蘇胤身側訕訕道“小夥子我老人家趕了一天的路才到了這裏可是累壞了,還不快帶老道士我回去先歇歇腳。”蘇胤聞言轉頭看向斜後方的李乾,見對方點頭這才衝著老道二人笑道“是小子疏忽了,這就為兩位道爺帶路。”那老道士聞此笑著揮手道“如此,如此,甚好,甚好。當真孺子可教。”那老道士笑著走到那兩個衙役跟前換了臉色,冷聲道“你們兩個也一起去。”那胖衙役在看到老道士入門之後就悄悄的躲到了李乾身後,早便想到躲不過老道士的眼睛,此刻眼見老道士出聲隻得低聲應道“是,師叔。”那高個衙役則一直低頭不語。隻是隨著眾人衝著門外移步。待得眾人幾乎出了門口,才聽聞東哥聲音幽幽而來“老道長且慢。”眾人轉身,卻是東哥一步跨出來到那老道士約莫一丈之外盯著老道的眼睛目光灼灼道“前輩是道門的高人,可曾聽聞過一個用刀的高手。”此刻那老道士又恢複了先前那般仙風道骨的摸樣,一手提著拂塵,一手捋著花白的胡須淡然道“我道門英傑數不勝數,用刀的行家更是不少,不知你所說的用刀的高手是何打扮。”東哥怔怔的看著老道略一沉吟道“那人留著一簇山羊胡子,穿著一身黃色長袍,看起來料子頗為華貴,平時都是藏身在一邊喝酒,看起來很是疲懶,唯有出刀時迅如流光,讓人看不出蹤跡。”蘇胤分明看到老道士的眼裏冒出了一道精光,那老道士沉聲道“我卻是知道有一人你的描述頗為相似。”東哥急步行至老道跟前欲要擒住老道的手卻是被對方不著痕跡閃了開,那老道一揚拂塵道“你要知道那人的事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要這人於我處將當年的事情說個分明。”東哥轉身,拂塵直指向東哥身後孫石虎。“放心我不會殺了他讓你難做,隻是當年的事情得與他說個分明。”老道士的聲音幽幽入耳。東哥笑道“即是久違的同門相逢,孫石虎你便與你同門前輩好好敘敘舊罷。”孫石虎聞言,麵如死灰。蘇胤幸災樂禍的衝著孫石虎招手。後者隻得低頭慢步至老道士跟前,低聲道“師傅。”那老道卻是也不去看他,轉身冷言道“回去再與你這孽障清算。”而後老道出門,邊走邊道“日以煜之晝,月以煜之夜,心於鍾峰,誌在山水。雲蒙東哥,言盡於此。”東哥低頭沉吟半響方才抬首,卻再不見了那老道,此刻臉上方才有了笑意,不再如之前般陰沉。道了聲“剩下的事交由你們處理。”便大笑著離開了去。蘇胤才關上門,便覺此刻房內氣氛沉默,李乾,王生二人早先便道了聲不便插手他人宗門家務事留在了那廳繼續查看那陸瀟屍身。那老道端坐在床沿,道童侍立在側,不知何時那被喚做孫石虎的道人早就跪在了那老道跟前。倒是那兩個衙役此刻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也不不似之前那般拘謹,反倒靠坐在一邊木椅上。那老道卻是不理跪在地上孫石虎,反倒衝著蘇胤招了招手示意對方到自己跟前。蘇胤本不願理會,心頭念及此前李乾囑托,隻得移步至那老道跟前。待得蘇胤離的近了,那老道細細打量了蘇胤好一陣方才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而後便不再離他,反倒是是轉頭衝著那木椅上的胖衙役道“江湖上這非僧非道的名號可是如雷貫耳,想來師侄這些年過的是竊意的緊。”那胖衙役聞言立刻擺正了身子正色道“弟子時刻不敢忘懷,師門教導,不敢有絲毫驕奢淫逸。”那老道士聞言點了點頭道“也是這些年也未曾聽到說有非僧非道作惡之說,反倒我這惡徒臭名昭著。”言畢瞥了眼地上的孫石虎。孫石虎立時身顫不止,不住道“師傅饒命,師傅饒命。”那老道恍若未聞,繼續衝著那胖衙役道“師侄第一次入世便不知所蹤,既然無事,為何不回到山上,你可知你那師傅至死都記掛著你。莫不是被這花花紅塵迷了眼”胖衙役直視老道“師叔長年在龍虎山修道,可曾真正,入世過。”那老道臉色舒展“何為入世。”“芸芸眾生,世間萬物皆可為道,這是師叔你所說的。”那胖衙役繼續道“我卻覺得道就是道,是吹散迷霧的風,是劃破黑暗的光,是導人向善的念。”“師叔可曾見過與野狗奪食的乞兒,可曾見過與塞外戰後的屍橫遍野無人收拾為禿鷲所食,可曾見過腦滿腸肥的官宦踩著年過半百的老人奪去老人手裏最後的糧食。我朝初定,處處斷壁殘垣,甚至於人食人隨處可見,這些我都見過,在龍虎山修道的高高在上的師叔你可曾見過。”那老道皺眉道“即便如此又與你有和關係。”那胖衙役慘笑一聲“有關係,當然有關係。因為那個與野狗奪食的乞兒就是我,在屍堆裏爬起來看著禿鷲餐食屍首的是我,那個搶走老人家糧食最後甚至殺了老人家的也是,我。”“我入了世,再難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