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是舊識呀
愛著愛著就痛了,可是不是說痛著痛著就木了麼?為什麼她感到的隻有鋪天蓋地的要將自己湮滅的痛呢?
不知道是不是靈魂上太過於壓抑太過於絕望了,她隱隱的感到了四肢百骸甚至頭頂好像有千百根針紮進來,這種痛讓她藏無可藏,逃無可逃,正在慢慢的浸入到她的每一個毛孔,她的血液甚至骨髓,她感覺就連五髒六腑也在被數以萬計的螞蟻啃噬。
蘇唯緩緩地扶住墓碑慢慢的站起身來,已經好似注了血的雙眸死死地盯住了墓碑上爸媽的名字,除了下葬那次她有二十多年始終沒有來過“爸媽,女兒真是不孝呢!”蘇唯喉嚨裏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她多想在這裏多坐一會兒,多跟爸媽說上一會兒,但是不行,她要馬上離開這裏,她不想爸媽看到她痛苦狼狽的樣子。
她艱難的朝前走了兩步,每走上一步就好像將針踩進腳底,心也跟著更加的揪痛著,呼吸也越發的艱難。
她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爸媽的墓碑,二十多年第一次來看爸媽,還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跟爸媽說,她想知道他們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想要一個答案,到底是要愛他們還是······恨那個字剛鑽入她的腦袋就被她否掉了。
無論爸媽當年做過什麼,蘇唯堅信爸媽對她的愛一定是真的,她想念爸媽,也愛他們,可是他們都沒有那樣的機會了,此刻她又要走了,這一走是否還能再回來看望他們呢?
畢竟她走的路就本沒有路滿是荊棘,而且,直通懸崖······
看過這一眼她轉過頭,再不猶豫的慌張的跑向另一邊的一條山路。
身上的疼痛感越來越重了,她拚命地跑開了,反正也是痛就讓他痛吧,暗夜裏根本看不清路,深一腳淺一腳的,連小路兩旁樹枝抽打在她臉上的疼也顧不得了,這樣的疼比起此刻她周身的痛簡直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腳下突然被樹枝一絆,她直接挺挺的趴在了地上,臉重重的戧在了地麵上,隻覺得臉上一陣刮痛,也不知道這地麵上是樹葉還是樹枝還是泥土了。
她真想就這樣趴著,可是不行,整個身體痛的她無法控製,最近這樣的發病越來越頻繁了。
她緩慢的雙手支撐著地麵坐起身來,疼痛感占據著她的的大腦,她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無法思考,隻有深深的絕望,坐在這裏她胡亂的抓著身體的每一個口袋,應該有藥的,但是放到哪裏了?心一揪一揪的痛,手都跟著顫抖,甚至衣服的口袋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摸索了多久,好久好久,終於在衣服裏邊口袋的一個角落裏摸出一個小紙包,因為焦急手越發的顫抖的厲害,費了好大勁打開了紙包,也看不清是幾粒一下子扔到了嘴裏,沒有水就混著唾液咽下去了。
藥效沒有那麼快,四肢百骸的疼像一股巨浪緊緊地包裹著她。
她抽搐著顫抖著,不覺間身體已經慢慢地蜷縮起來,像是抽筋拔骨,又好像千萬根針同時紮進了身體,不知道哪裏痛了,除了能真切的感受到身體的疼她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了,骨瘦如柴的修長細指拚命地薅住了頭發,似乎這樣可以暫時的減少來自別處的痛。
悶悶的低吼聲不斷地從她的喉嚨裏湧出來,身體第一次這樣不受她的控製,身體上還有頭發裏黏唧唧早已被汗水浸透,還有那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布滿了整張臉,她蜷縮著,翻滾著無論怎樣都無法減少哪怕一分的疼痛。
暗如深淵的夜裏,偌大無邊的樹林裏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困獸躲在這角落裏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唯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疼痛才一點一點的消散下去。
她依舊蜷縮著匍匐在地上,剛剛這一陣疼痛已經抽幹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身體還在輕輕地顫抖著,就在剛剛她還以為自己會痛死,但是疼痛褪去,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