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漢時代,人們一般都隻吃兩餐,早上叫大食,吃得多,因為要幹一天的活,晚上叫小食,吃完了睡覺,所以吃得少一點。不過到了東漢末年,除了極貧困的農人,人們已經都改變三餐了。這次約的時間是午時,才過辰時,客人們就一批批的到來了。我和劉磐代表父親在二門前迎客,一次次的拱手,微笑,累的兩臂酸麻,笑得兩腮肉痛。
張方是巳時二刻到的,他年約四十,長得胖胖的,留著一部大胡子,眉目間與張懌依稀有些相似,但卻不似張懌那樣讓人覺得可親。他走路微微械橫著走,有點象是螃蟹。
“南陽張氏族長張方先生到!”
隨著司儀一聲叫,院中就是一靜,人們的目光向他集中過來。
張方目不斜視,腆著肚子橫著走過來,看看我,目光裏是不掩飾的蔑視:“賢侄,我那禮品如何啊?”
“呃,還好,還好。”
“哈哈哈,我怎麼聽說你嚇得摔倒了?這可不行啊,瞧這孩子,可憐的瘦成一把骨頭了,以後以得多補補啊,南郡地麵水多,不多吃點東西長胖點兒,掉水裏都浮不起來,啊!哈哈哈哈哈--”
我心中暗恨,隻是道:“是,是。”
張方大笑著,從我身邊過去了。
劉磐氣的臉色鐵青,我拉拉他的袖子,讓他安靜些。
張方果然氣派大,他一進門,各宗族的當家人無不上前行禮,除了蔡瑁等有數內個大族長之外,大多數人如眾星捧月一樣把他包圍起來,連連施禮。張方也不問安排,大搖大擺在客位首席坐了,然後道:“老貝、老李、老孫,來,坐坐坐,刺史大人設宴,咱們可不能客氣了,就象在家一樣,啊?”
華容長貝羽的叔叔貝科,長沙太守吳人蘇代的嶽父李強,孫堅的同宗兄弟孫應等幾個笑嘻嘻的上前,坐在他的下手,其他人也隨著他們就坐。
由於他們自成一霸,其餘大族坐得離他們遠遠的,他們不以為異,反而趾高氣揚,覺得正該如此。
我冷冷一笑:“自尋死路,他們自己結幫成夥,還不用我們來分辯了。”
劉磐盯了一眼張方,目光一上一下的動。我一扯他:“走,別在這裏露殺機了,你的眼神再上下動,也砍不下他的腦袋來。”
午時到,太陽直射頭頂,芙蓉園的大門悄悄的關閉了。
一切順利。
隻等甕中捉鱉。
突然間鍾罄齊鳴,父親身著官服,從內走出。他左邊是蔡瑁,右邊是蒯良,北後跟著南郡都尉以下一些官吏。兩名護衛高舉著任命父親為荊州刺史的聖旨,走了出來。
“刺史大人到!”
隨著黃忠一聲斷喝,整個廳堂都起了回音,這回音在廳中一收一放,呼嘯到廳外,帶著水音遠遠的傳播開去。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父親請客居然穿著正式的官服前來,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擺出了一付升堂的架勢。
張方愣住了,他下意識的要摸腰間,但是停下了,他左右看看,笑了一聲:“刺史大人好大的虎威。”
但是沒有人回應,他身邊的人也驚住了。
父親居中而立把聖旨接過,高高舉在手中,以清朗的聲音徐徐說道:“諸位,劉表上蒙皇恩,奉聖上旨意,前來牧守荊州。劉表到宜城已有多日,一直未與諸公相見,並非劉表怠慢公職,實是別有隱情,今日約請諸位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進行處置。”
一時間,諸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該如何回答。但聽父親朗聲道:“劉表近日,共接案一百三十六宗,都是控告在坐的一些宗帥!有說他們結黨為惡,為害地方的;有說他們侵吞公田,*的;有說他們販賣私鹽,謀取暴利的;有說他們私蓄軍械,攻擊州縣,殺官毆史的……言之鑿鑿,有憑有據,讓人看得驚人!看得膽寒啊!劉表就想,這荊州也是大漢疆土,怎麼會有這等惡事發生,於是著手調查,結果發現,事實竟然比告發更嚴重十倍!諸位,你們說,作為大漢天子派來的刺史,我當如何!”
聽著父親宣講,諸宗賊盡皆膽寒,實在沒有想到他會半點不留情麵,直接揭破麵皮,打碎回旋餘地,將雙方放在了生死傾刻之間!
一時間,整個廳堂中鴉雀無聲,隻有芙蓉園外,襄水拍打著沙岸,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