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年?大清朝,乾隆二十二年的新年?泉甄看著喜氣洋洋的皇宮,心裏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在古代的新年,不是沒有過,隻是,那時候是在回族治地,在她的感覺裏,就像是在現代的某個比較偏遠、比較落後的地方而已。也許潛意識裏,她還把自己當做一個現代人,也無法一下子適應自己一下子變成古代人的身份。表麵上是入鄉隨俗,已經古代化了,可是潛意識裏,還是擺脫不了現代的殘影,因此,總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可是,當這一次,真真正正的接觸了古代人的新年,置身於與中國傳統的新年如此相似,又顯得更加熱鬧的氛圍,第一次,泉甄有了一種,處於另一時空的真真切切的存在感。也許,真的該把這當做現實,而不是夢中了!
一身莊重高貴的妃嬪式旗裝,頭上挽著高雅的飛雲髻,戴著正式場合需要的旗頭與各種瓔珞珠璽,泉甄除了那一次晉妃大典之後的謝恩之外,第一次穿得這麼莊重複雜,層層包裹,卻又不失雍容華貴,豔色絕倫。回眸一笑,不經意間,透出初為人婦的慵懶與嫵媚,空靈飄逸的感覺,被厚重的旗裝層層裹住,微微蒼白的麵容,透著說不出的憂鬱與柔弱,矛盾而又和諧。
身邊的清泠、清韻俱是一身粉翠的宮裝,旗頭上掩了一支紅色絨花,以示喜慶。秀美窈窕的宮女,已是可為人婦的年紀,卻因為宮規的緣故,依舊束縛在華美的宮廷之中。永和宮是前孝恭仁皇後封德妃時所住的宮殿,不知這是否預示著什麼?容妃,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是這麼個意思麼???大清與回族,泉甄與後宮,乾隆與天下……或許,容妃這個“容”字,就有這麼一些莫名的深意?
寢宮之外,倒是熱鬧非凡,隻是永和宮中,不知為何,有些冷清。明明乾隆賜了足夠的宮女太監來——在清朝,妃子的近侍按例可分得十人,宮女六名,太監四名。她身邊的清泠、清韻更是乾隆的心腹宮女,可正或許因為如此,大家反而不敢笑鬧。再加上,永和宮中隻有容妃一個主子,不像其他妃嬪宮中,還有其他貴人、常在、答應什麼的,因此,似乎也熱鬧不起來。
今日是除夕之夜,大家都要聚在暢春園看大戲,還有普天同慶,以及向皇上太後賀新年,文武諸卿、皇親國戚、福晉格格等人,皆會在暢春園被賜宴,屆時更有無數歌舞節目,可不單單是聽戲而已。因此,這等正式場合,是容不得半點兒怠慢的。即使她是聖眷正隆的寵妃,也不例外。
當然,身為乾隆的寵妃,還是有一些特權的。比如,就算她晚一點兒到,也不會有人敢說她什麼,這種事兒不知道多少曾經的寵妃做過,就是為了彰顯自己是帝王所喜歡的嬪妃;比如,在旗裝的顏色、樣式方麵,她穿的逾製一點兒,沒人敢說她的不是,除非同樣身為寵妃的某些人——當然,這類人大部分是不肯在這種莊重的場合失了分寸,惹得皇帝厭棄的;再比如……
泉甄自是不會去在這些方麵打主意,畢竟,已經夠高調的了,沒必要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身為寵妃,在某些時候、某些方麵,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代表著帝王的眼光、判斷力和品位水準,眾人也會從中判斷到底她值不值得皇帝偏愛,要坐穩皇帝寵妃的位置,不僅僅是要讓皇帝喜歡,有時候讓其他人不討厭,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得不說,某些方麵,泉甄做的確實不錯。那做法,簡單的來說,就是要讓皇帝拿得出手。讓眾人不至於覺得。這樣一個毫無特別之處的女人,怎麼會得到帝王寵愛?要讓大家覺得,這個女人得到皇帝的寵愛,是很有道理的,果然有幾分莊重識大體的樣子,符合眾人比較一致的審美觀。
曆史上有太多太多的,被稱為紅顏禍水的女人,除了她們得到帝王寵愛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她們跟群臣、後宮諸妃或是內命婦不和,矛盾很深,勾心鬥角更是花樣百出,讓人眼花繚亂,同時也讓她們失了人心。她們的確得到了帝王的寵愛,可是,被稱為紅顏禍水的女人,無一例外的,卻是與後宮諸妃,或是文武百官有著很深矛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