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無論我把眼睛轉到哪一處,那裏都必然有什麼我看不見的東西閃身躲開。但它又始終在我周圍,隻是我無法捕捉到它。
我意識到這點時,已經晚了。門無情地,幹淨利落地在麵前關上。門鎖發出哢嗒一聲,以證明它確實老老實實地關上了,不會給我後悔的餘地。
那股從脊梁上滑過的冷風,此刻已經來到了客廳。我神經質般猛地回頭去看,但什麼也沒有。唯獨燈管發出陰森的白光。
我感到了強烈的不安。那是自從得知晶晶失蹤以後,從來沒有過的不安。這感覺是由敲門聲帶來的?不是。敲門聲仿佛在此刻已經很遙遠了似的,甚至很不真實。
那麼,就是那股關門時的冷風帶來的了?
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上,用閃爍的餘光打量著,或者說是緊張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讓我感到不安的是什麼。也許是存在於這個房間裏,現在正遊蕩在我身邊的某種東西。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身體也遲遲不肯陷進沙發裏去,好像隨時準備跳起來逃命。
我究竟在害怕什麼?僅僅是一股冷風而已。說不定是關門的時候,被門的動作擠壓的空氣。但這個理由不能說服我自己。
我知道那不是。因為關門而暫時吹來的風,難道我就從沒感覺過嗎?剛才那個,明顯和往常不同。它的冷,甚至不是風的冷,而是金屬的。冰涼的金屬貼著脊梁的皮膚滑過。卻又不具備任何形體,因而無法言說。
當我想到一個什麼東西已經進入我房間裏的時候,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全身也立刻變得冰涼,肌肉緊緊地繃在骨頭上。甚至能聽到骨節被擠壓的咯咯聲。我的目光開始在屋裏四處張望,試圖尋找不安的源頭。
這時,奇異的感覺又來了。
好像無論我把眼睛轉到哪一處,那裏都必然有什麼我看不見的東西閃身躲開。但它又始終在我周圍,隻是我無法捕捉到它。
某種無形的東西。除此以外,它還懷有某種惡意。
然而這種感覺又非常真實。就好像是,上課時突然感到背後有股視線,回過頭去就發現真的有人在看你一樣。
我下意識地捏緊拳頭,發現菜刀還在手裏。於是又抓緊菜刀。
這是一種新的對峙。從有聲,到無形。我開始後悔開門。腦子裏不可抑製地幻想到,就在我開門的一刹那,有什麼悄悄進來了。
我想起了那個噩夢。在夢裏,因為我變成了鬼,而看到種種平時生活中看不到的場景。站在身後一下一下扯著你頭發的女鬼,抱在你腰間因而導致腰酸背疼的鬼童,把你的鋼筆藏在手裏的骷髏般的老頭,時不時伸出腳絆你一跤的孤魂……諸如此類,每幅場景都讓人心驚肉跳。
如果,那不是夢……
不行。我無力地勸解著自己:別胡思亂想。可越這麼想,腦子裏的想象就愈發地不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