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程簡就起床了。姑父姑姑還沒有起床，大哥也還在睡覺，但是他得做早飯了。
他今年才十歲，但家務活做的比他姑姑還好，他姑姑自從有了小弟之後家裏的一切都由他承包了。
誰家的孩子像他這樣呢？程簡有時候忍不住想，他沒有同齡的朋友，周圍跟他一樣大的小孩子每天都嘻嘻哈哈的玩。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他還沒有到成為家庭主力的年紀。而且礙於他的名頭，他被禁止與周圍的小孩子一起玩。
等飯做完，姑父和大哥也該起床了。
姑父看見他就想到昨天的老頭子，自然沒有好臉色，他都懶得看這個小兒子一眼。而大哥等姑父走了之後，才敢過來跟他講話。
程儀拉起程簡的衣服，看著他身上紅紅紫紫的傷痕，歎了口氣，然後他細心囑咐道：“簡哥兒，今天別去私塾了。晚上大哥給你帶本書回來，以後別再惹姑父生氣了。”
程簡一一應了程儀才放下心來，他換好衣服之後臨出門前才想起來：“今天傷口別沾水，我晚上去藥鋪裏麵買一下藥膏，聽話。”
程簡和往常一樣目送著大哥離家，去了姑姑那裏，昨天弟弟晚上又鬧騰了，今天又得幫他洗尿布了。
程簡捧著一盆衣服跑到河邊，這時候各家的嬸子都開始占好位子開始聊起來。
四周鄰裏習慣各自聊著別人家的私事，河邊簡直是各家嬸嬸最佳的聚集地。
“唉，簡哥兒，你昨天又挨打了？”隔壁田家大嫂是個大嘴巴，什麼小消息都是從她嘴裏送出來的，當年道士大歎天煞孤星的時候被她聽到了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了程簡的名頭。
“喲，怎麼了，程二小，又跑去書院了？”
“可不是，昨天聽我家當家的說了，書院裏的老秀才跑到程老漢做工的鋪子門口罵了一頓，程老漢可不是臊得慌！”
“簡哥兒，這次該不會又把程老漢的差事弄黃了吧？”
……
四周的惡意的或者無意的調侃程簡已經習慣了，他自出生開始一直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早就學會無視掉了。
程簡三下兩下的洗完衣服就離開了，之後的那些婦人們開始嘰嘰喳喳的嘮叨起來。
“我聽說了，昨天簡哥兒撞到了一個富貴人，聽說那人身上穿的衣服金貴著呢，簡哥兒把人家的衣服弄髒了，那人正在打聽他呢！”
“可不是，你說這程老漢是做了多大的孽啊，生出這個煞星，這煞星來了之後程老漢丟了多少個差事！這次弄髒別人的衣服，程老漢把自己全家賣了估計都賠不起！”
這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她們一邊力求著更詳細的小道消息，一邊幸災樂禍的看著程老漢家出事。
等一切都忙完了程簡回到家，他姑姑正在縫衣服。
“姑姑，這衣服是做給大哥的麼？”大哥十五歲了，個子長的快，隔一段時間就得換衣服。
他姑姑突然手抖了一下，告訴他：“嗯。你大哥昨天回家，衣服又破了。咳咳！”
程簡的姑姑身體不好，本來就咳嗽，加上坐月子，身體元氣大傷，針線活都不能多做。
程簡看著她咳的手直發抖，也不敢讓她繼續做下去，接過她手裏的衣服就縫了起來。
程簡的速度很快，沒多會兒就縫好了，他姑姑看著這個“侄子”熟練地穿針引線，在一邊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程簡也不管她，他習慣了姑姑動不動就哭了。
等他縫完，姑姑對他說：“簡哥兒，我現在這嘴淡的慌，你幫我去廚房烙幾個大餅吧，記得加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