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夜裏的悲劇(1 / 2)

吃過了粽子,媽媽把雄黃酒塗在我的耳朵裏、鼻孔裏和臉上,說是端午節擦雄黃酒可以避毒祛邪。別的小孩都是早晨抹,可媽媽現在變得怪怪的,讓我們晚上抹,說是睡覺的時候抹管用。晚上抹就晚上抹吧,胳膊拗不過大腿,得聽媽媽的。爸爸也拗不過媽媽,不過,他會給自己找台階,說媽媽到了更年期,脾氣不正常是很正常的。我想通了:不正常就是正常。那麼,爸爸、媽媽說我的脾氣強、拗,我是不正常的,可我已經長大了,是不是也正常了呢?我不敢問。

按照約定,“動物隊”的隊員們吃過晚飯要到“桐樹井”旁集合,玩捉迷藏遊戲。遠遠地就聽見“撓頭大聖”邊撓頭邊聲色俱厲地對大家發火呢:“你個‘豬九戒’,你是個老母豬啊?怎麼比豬還慢?”

“你個‘馬哈哈’,你就是個“馬大哈”,是不是又找錯地方了?”

“你個‘牛溲溲’,你有多少尿,一撒撒到這個時候,你的尿能把咱們縣城衝了。”

“你個‘羊倌兒’,你在家宰羊啊,你要我等到半夜,你吃了羊再來。你注意點兒,別一刀把自己給砍了。”

“你個‘撓頭大聖’,你急著去吃屎啊。不對,那是我自己……”

“你個‘靦腆狗’,你站那兒幹啥?真是氣死人,你幹脆改叫‘氣人狗’算了。”

“你看你那個‘熊樣兒’,你窩窩囊囊蹲那兒,裝狗熊啊!”

“你個‘貓頭鷹’,你,好了,不說你了。”

我知道,“撓頭大聖”有點怯“貓頭鷹”。

“你個‘魚肚白’,你跑到哪裏去‘河山壯氣’去了?你想等到‘魚肚白’了再來呀?”

“你個‘龍王廟’,你又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你個‘倒黴蛋’,你又跑哪兒‘倒黴’去了?看見你那個倒黴樣兒我就煩……”

“他正破口大罵我呢。”我看了看周圍,他沒看見我呀。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嗨,“撓頭大聖”正指著大梧桐樹又蹦又跳地大罵呢,周圍沒一個人。

“‘撓頭大聖’!你罵誰?”我在他身後大喝一聲。

“撓頭大聖”正跳起來罵呢,冷不丁的一聲斷喝,嚇得他“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你來了也不說一聲,快拉我一把。”“撓頭大聖”清楚,我聽到了他罵的難聽話。

“貓頭鷹”他們一群人熱熱鬧鬧地過來了。“貓頭鷹”問:“你倆吵啥哩?”

“‘撓頭大聖’罵人,咱們得處罰他。蹾他屁股蹲兒。”“蹾屁股蹲兒”就是四個人拉著一個人的兩隻手兩隻腳,往地上蹾屁股,疼而不傷人。

“‘倒黴蛋’,你狗仗人勢,‘貓頭鷹’一來,你就要欺負‘撓頭大聖’。”“羊倌兒”一向看不慣我。

“你個死‘羊倌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你欠揍是不是?”我掉轉頭來對著“羊倌兒”。

“咱們給‘倒黴蛋’來個屁股蹲兒怎麼樣?”“撓頭大聖”一看有了幫手,趁機反攻。

“好,蹾他的屁股。”“羊倌兒”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我一使勁兒,把“羊倌兒”推出好遠,幸虧他抱住桐樹才沒跌倒。

“羊倌兒”罵罵咧咧地挽著袖子衝我而來。“貓頭鷹”一把拉住:“你們還玩不玩了?大家藏好,‘羊倌兒’來抓,‘羊倌兒’,你自己大聲數10下,就可以抓了。開始。” “貓頭鷹”一聲令下,我們四散奔藏。

藏哪兒呢?1——2——3……10,我慌不擇路,跑入梁伯伯家後邊的薄絲茂家院子裏,這裏是個死胡同。

“哈哈,‘倒黴蛋’,你這次可跑不了了,看我逮住你。”“羊倌兒”在小巷口不慌不忙地往這邊走來。

薄絲茂和我同一年級,但和我不在一個學校,她在北關小學上學。她高高的鼻梁,彎彎的眉毛,一雙眼睛會說話似的,是我們巷子裏的小美人兒,人們都叫她“波斯貓”。我們常在一塊玩兒,跳繩、踢毽子、跳房子。薄絲茂的媽媽帶著她在院子裏正看雲裏穿梭的月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