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峰聽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身子急速下落,雙手亂抓,隻覺崖壁光滑濕溜,根本沒有停手之處。身子越落越快,疾風吹的耳膜生疼,“嗵”的一聲,身子落地,腦中嗡嗡作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江曉峰恍惚中覺得雲若在親自己的臉頰,心中一樂,文文突又變成獵犬的臉,那獵犬張開大嘴,白牙森森,正向他撲來,心中一驚,便醒了過來。
江曉峰睜開眼睛,見董十三口鼻溢血,半個身子泡在水裏,正用一塊衣袂給自己擦臉,天上明月高斜,顯已是到了半夜。
江曉峰心中溫暖,想把董十三攙離水麵,剛一伸手,便覺得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疼,“哎呀”一聲叫,便重新躺了回去。
董十三見江曉峰神色痛楚,急忙問道:“有為,咋麼樣,有沒有傷著什麼要害?”。
江曉峰慢慢活動四肢,覺得沒什麼大礙,略略用氣,便胸口憋悶,痛楚難當,知道曹小六的一腳已將他的腑髒踢傷,嘴裏安慰道:“不要緊,董叔,曹小六踢我時,我及時向後縮了半尺,沒傷著要害,隻是跌下來時有不少擦傷,希望沒有毀容才好”。
董十三見其還有心情開玩笑,知道其並無大礙,心中略寬,喘息道:“有為,我有話對你說”。
江曉峰見其胸口塌陷,口鼻出血不停,知其所說多半便是遺言了。心中難過,勉力將董十三身體搬過來,麵朝上靠在自己身上,哽聲道:“董叔,您說吧,侄兒聽著呢”。
董十三聽得江曉峰聲音哽咽,哈哈一笑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早在山寨裏,我便該跟著少主去了,隻是少主有托,不敢不從。如今竟能手刃張五、曹小六兩個逆賊,已是賺了”。
江曉峰這才想起張五,忙問道:“張剝皮咋死了?”。
董十三笑道:“那狗賊沒有咱爺倆命好,一頭撞在石頭上,摔了個稀巴爛,哈哈,哈哈”。
董十三這一笑,口鼻出血更多,江曉峰正手足無措處,董十三問道:“有為,你知道你姓什麼嗎?”。
“我姓木啊”,江曉峰不假思索道。
“你姓趙,乃我朝國姓,你本名趙有為,乃是我朝端文明武景孝皇帝二世孫,之所以姓木,乃是你祖上隱姓埋名之際有感國破家亡,從宋字中取了一半”。
董十三一語石破天驚,江曉峰腦袋再次嗡嗡作響,本以為自己就是一土匪頭的兒子,沒想還和龍子龍孫扯上了關係。端文明武景孝皇帝,那不是宋度宗趙祺嗎,記得曆史書上說其即位後整日沉迷酒色,寵幸權臣賈似道,朝政日敗,將日薄西山的大宋朝重重推了一把,這才導致南宋末帝宋衛王趙昺於1279年投海自盡,南宋滅亡。
“不對吧,董叔,那個什麼端文明武景孝皇帝的兒子不是趙顯,趙昰、趙昺嗎,他們年紀輕輕先後當了皇帝又死了,沒留下什麼後代啊?不是搞錯了吧?”,江曉峰讀書時是個好學生,又酷愛曆史,對老趙家最後這幾個倒黴皇帝倒還記得,故有此一問。
董十三雙手向空中抱拳一揖道:“聖人之心,凡人不可揣度。世人都說你太爺爺端文明武景孝皇帝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是個昏君,實在大錯特錯”。
江曉峰心中充滿疑問,但見董十三說的慎重,不敢打斷,忍住靜靜聆聽。
董十三接著道:“你太爺爺端文明武景孝皇帝實是我宋朝南渡之後少有的有為之君,胸懷韜略、心憂天下,隻是時局日下,蠻元勢大,你太爺爺見當下不可為,便細心謀劃,定下百年之計,所謂沉迷酒色,不理朝政隻是為掩蓋這個大計的表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