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已從斷刀組成員口中得知了啞巴可能就是唐門殺手,歐陽霞母女失蹤的消息,心中驚怒交集,對嶽小魚不理不睬,冷聲道:“高風、陸雲,你二人身為執法人員,勾結外敵,率眾叛逃,罪不可恕,若還不繳械請罪,休怪我常某人箭下無情”。
常遇春說完一伸手,身後咯吱吱一陣上弦聲,五十把強弓彎如滿月,利箭上弦,殺氣森然。
嶽小魚見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常遇春冷若冰霜,心中委屈,兩顆大大的淚珠在眼眶中轉了兩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啪的一聲落到地上,摔成八瓣。
嶽錚淨完肚子出來,循聲趕來,見眾刀手被常遇春率人圍住,嶽小魚眼淚汪汪,不解道:“二哥,出什麼事了?”。
常遇春還沒來得及說話,嶽小魚一把抱住嶽錚,嚶嚶哭泣道:“三哥,我爹騎馬摔了下來,性命垂危,我要出城,他們不許,常黑子還欺負我”。
嶽錚一怔,陸雲大喊道:“嶽公子,二虎和大勇已經被打死了,他們是要把我們嶽家人幹淨殺絕啊,咱們拚了吧”。
陸雲這一喊,一名鄉兵手一哆嗦,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斜斜掠過嶽家刀手的頭頂。
高風趁機大喊一聲,帶著眾刀手向城門衝去,陸雲帶著幾個人回頭抓著嶽小魚就走,卻被常遇春、劉一刀攔住,眼看一場血戰在所難免,一把五尺長刀帶著風聲從天而降,直插入高風和城門之間,三尺雪亮刀身前後搖擺,折射出陣陣寒意,一個清冷的聲音道:“有敢於過長刀者,殺無赦”。
這個聲音不高,但眾人聽得清清楚楚,其中蘊含的決然和殺意令眾人心頭俱是一凜。
木有為平日笑嗬嗬一副與人無害的摸樣,但殺起人來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城門外至今曝屍荒野的五十餘具白骨和掛在城門上風幹的十幾顆頭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這一點,對於木有為的警告,沒有人敢置若罔聞,高風也不能,高風停步。
常遇春身後人群分開,木有為騎著赤焰緩緩走近,路過嶽錚時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相信大哥”。
陸雲緊攥刀把,看著單騎走過的背影,忍不住心想:如果我全力一擊,至少有八成把握將他斬於馬下。這個突兀冒出的想法讓陸雲心跳加速,呼吸緊促,不遠處的高風似有所感,看了陸雲一眼,搖了搖頭。
陸雲苦笑一聲,放鬆了刀把,這才發現竟已出了一身冷汗,看著依然淡定自若走過嶽家刀手的木有為,陸雲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小瞧了此人,木有為這一刀、一聲、一走看似隨意魯莽,實則暗藏玄機,嶽家眾刀手鬥誌已消,已成為木有為刀下魚肉。
事有湊巧,被常細妹用板磚拍暈的二虎、大勇此時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木有為拔起虎嘯長刀,冷笑道:“陸副隊,嶽二爺一向身體康健,武功高強,豈會從馬上摔了下來?再說葫蘆穀與外界隔絕,人跡罕至,距湯陰縣城不下百裏,嶽二爺早上摔傷,你如何知曉?你扯這彌天大謊,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陸雲為了順利帶走嶽小魚,也是臨時起意,扯了這個謊,沒想被木有為看出了破綻,苦笑不言。
嶽小魚聽罷又羞又急,返身打了陸雲一個耳光。嶽小魚將門之女,自小練武,這一巴掌的力道不弱,陸雲的半邊臉登時紅腫了起來。
嶽小魚見陸雲並不躲閃,心中微愕,陸雲低聲說道:“小姐得到時機,還是盡快回嶽府的好”。
嶽小魚一愣,木有為又冷聲道:“陸雲,你勾結外敵,綁架、折磨歐陽霞母女在前,鼓弄唇舌,造謠生事在後,你當木某人的長刀不利嗎?”。
木有為所說如巨石入江,激起千層浪,眾人紛紛鼓噪起來,有那脾氣急的大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一人起頭,眾人呼應,場上一片喊殺之聲。
歐陽霞為人和善,醫術精湛,頗有人緣,在場不少人都得到過她的照佛,如今聽聞那陸雲竟夥同外人對歐陽霞母女下毒手,眾人同仇敵愾之心頓起,喊殺聲越來越響,身上有零碎的紛紛向陸雲扔去,一時間將陸雲砸的頭破血流。
陸雲血流滿麵,呆立當場,心下慘然,他雖沒有參與綁架歐陽霞母女,可他畢竟知道這件事,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確實是唐泥的共犯,而且,木有為顯然要拿他殺雞儆猴,分辯也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陸雲想的明白,看了高風一眼,心想高風一項對婉兒關愛有加,自己倒不必過於掛懷,心中一橫,舉刀便往脖頸刎去。
婉兒是陸雲的親妹妹,也是陸雲現存唯一的親人。嶽飛當年被秦檜所害,慘死風波亭,其部下多受牽連,八大將或死或逃,其家人生活隨而陷入困境。南宋末年,宋度宗將木有為一係藏龍血脈托付給嶽飛後人,並贈送了一批財寶。嶽家靠著這批財寶起家,並開始四處尋找、資助昔日嶽飛部下後人,陸雲曾祖父便是那時候再次投奔嶽家,到陸雲已是第三代,不止陸雲,包括高風在內的大多數刀手都或多或少受過嶽家的恩惠,木有為多次招攬不成,原因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