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兩岸險崖絕壁,相去不滿六尺,長約五十米,透過密葉粗藤,隱見藍天一線,是出入寧武的必經之路,汾河至此陡然向東,穿中條山南流,於茅津渡入黃河。
大元承平日久,雖不時有跳梁小醜跑出來找死,旦夕間便被無敵的蒙古鐵騎踏為粉沫。長生天下,蒙古人是最尊貴的人種,這天下馬兒能跑到的地方都是蒙古人的牧場。一線天雖是出入寧武的戰略要地,卻並沒有軍隊把守。
花如玉輕勒馬韁,抬頭看看斜插入雲的山峰和依次奔入狹窄通道的屬下,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她本姓完顏,如大金朝未滅,她至少是個王爺家的千金,可國破家亡的她少女時便被賣到了青樓,她謹小慎微,處處小心,終於在八年後被一個老拳師贖了身,又一個八年過去,她殺了老拳師全家,上山做了女大王。
木一鳴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真心喜歡的男人,可木一鳴需要的隻是她的身子。她偶然知道了寶藏的事,隻是試探著問了幾句,木一鳴便斷絕了和她的私下往來,所以她狠著心腸配合霍雲峰殺了他。
霍雲峰更不可靠,此人心狠手辣、陰險狡詐,對自己隻是一味利用,表麵上予以重用,暗地裏卻處處鉗製,要想完成心中的大業,隻能靠自己,而前麵的這批寶藏將是自己成功的基石。
霍雲峰曾嚴令部下不得私自離開寧武,自己這一走已斷了後路,隻是董明月這小妮子心機百變、花樣百出,自己能順利得到寶藏嗎?
花如玉心底幽幽一歎,抬頭陡見山腰處一道亮光閃動,提韁頓馬處見前方“轟轟隆隆”連聲巨響,狹長的通道內落下無數滾木擂石。
“花如玉死了?”,一線天三十裏外,霍雲峰身穿紫羅雜花武官服,手按烏犀帶,皺眉問道。
一個眉眼精幹的年輕人叉手恭身道:“通道上方突然滾落大量滾木巨石,花如玉的手下無處可躲,傷亡慘重,剩下的人遭到弓箭手伏擊,十不存一,花如玉帶著“影子”強攻山峰,被羽箭射中,跌落岩洞,屬下僥幸,抓到一個影子。
青年說完將手中繩索一拽一抖,一個容顏憔悴,手腳皆被綁著的黑衣女子被從後麵的馬背上拖下來,狼狽落在霍雲峰麵前。
霍雲峰撫髯笑道:“風兒你打探消息有功,為父給你一個百人隊,如你能在一個時辰內攻下山峰,清除通道內的障礙,這個百人隊以後就是你的”。
霍風大喜,跪倒在地道:“風兒一定不辜負義父所托,誓死奪下山峰”,霍峰說完在地下又連跪三頭,起身上馬,意氣風發地帶著一個百人隊向一線天奔去。
霍雲峰轉頭道:“忠良兄怎麼看?”。
那叫忠良的人長者一部齊胸長的胡須,頭上卻光可鑒人,一根毛都沒有,正是如今的玄武寨大當家,“風寨三寶”中的鐵掌第五忠良。
第五忠良顯然運氣不好,在爆炸中受傷不輕,半張臉淤青紅腫,一隻胳膊也軟綿綿的用根布條吊起來,說不出的狼狽,聽霍雲峰問話,諂媚的笑笑道:“千戶大人英明神武,幾位義子也都是少有的青年俊傑,明月那死妮子自不量力,妄想螳臂當車,自然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霍雲峰皺眉道:“忠良兄,明月是明月,你是你,大可不必如此”。
第五忠良尷尬的笑笑,習慣性的摸摸齊胸長的胡子道:“花如玉心懷叵測,死有餘辜;田氏兄弟造反雖說事出有因,可反了就是反了,鐵英兄弟既然已經帶著部下順河追了下去,將其滅了就是,由此方可彰顯大人您的虎威,讓那些三心二意的人死了這條心思;至於身後的這兩個尾巴,不管他們是哪一方的人,都是為了拖住大人您的腳步,大可不必管他”。
第五忠良說道這兒,陰笑著瞅了瞅地下的黑衣女子道:“至於這個妞兒,卑職倒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