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白可樂趕忙道歉。
叔叔走了。白可樂氣不打一處來,衝半腦袋吼道:“你幹什麼,怎麼能搶東西?”
“我就是想再幫一次人,你剛才不是還誇我嗎?”
“你……你把人家的手機扔掉再撿回來,那能叫幫忙嗎?”
“那撿誰的手機算幫忙?”
“不是誰的……是……是……”白可樂沒辦法和這個笨蛋說清楚了,這種狀態下,更不敢再帶著它在外麵瞎跑,隻好推掉了約會,帶著半腦袋回到家裏。
“你這個笨蛋,害我球也踢不成。”白可樂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氣呼呼地說道。半腦袋卻“唔哇”一聲跑進裏屋去了。
“笨蛋,笨蛋。糊塗舅舅造的笨蛋機器人。”
白可樂正罵罵咧咧,隻聽半腦袋叫道:“接球。”跟著,一個足球朝著白可樂射了過來,白可樂猝不及防,被足球狠狠砸到臉,一頭栽倒在地。
半腦袋立刻播放出一張咧嘴的表情包圖片:“抱歉,是你說想要踢球的,我以為你能接得住。”
白可樂哼唧了半天才爬起來,他的憤怒已到了極點:“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半腦袋愣著不動,一板一眼地問道:“請問滾多遠?”
“有多遠滾多遠,滾一百裏,滾一萬裏。”
“可是,這座房子裏最長的直線距離隻有二十三點四七米。”半腦袋一邊說著一邊旋轉著身體,掃描著房屋的結構。
“滾外麵去。”
“可是,我不能獨自走出房子,這是爸爸的命令。”原來半腦袋管舅舅叫爸爸。
“我不管,總之別讓我再看見你。”白可樂已經氣得毫無理智了。
半腦袋轉了兩圈,果然橫躺下來,骨碌碌滾進房間去了。
白可樂的臉頰依然火辣辣地痛,便從冰箱裏找了冰袋敷上,上樓倒在床上生著悶氣。
直到日頭偏西,白可樂的氣才消了些。他的肚子也餓了,便走下樓吃了些東西。這時臉已經不痛了,才想起半腦袋不知躲在哪裏。叫它出來,可半腦袋既不出來也不回應。看來它是真的不敢見自己了,白可樂覺得有些好笑。
樓上樓下,裏裏外外,白可樂把每個房間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半腦袋。它去哪兒了?白可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個冒失鬼應該不會跑到外麵去闖禍吧?白可樂有點兒焦急,可半腦袋不敢違反它“爸爸”的指令的。它究竟在哪兒呢?
“別讓我再看見你。”白可樂想起了自己下的這道命令,明白它一定是躲了起來,和自己玩起了捉迷藏。“竟然躲著我,看你能躲到哪兒!”
白可樂也來勁兒了,再次仔仔細細尋找起來,就連衣櫃、抽屜、洗衣機、電冰箱裏都找了,就是不見那顆“大鴨蛋”。他又想起剛剛沒仔細檢查樓梯下的儲物間,那裏的雜物太多,說不定它藏在什麼東西裏麵沒注意到。白可樂便鑽進去一樣一樣翻了起來。
突然,儲物間的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半腦袋!”白可樂急忙去推門,可門卻鎖死了。
跟著,外麵響起家具摩擦地麵的聲音,隨後,有東西重重地撞在門板上。糟了,半腦袋一定用什麼大家具把門給頂上了。
白可樂這下可生氣了,他對著門又踹又打,喊道:“半腦袋你耍賴,捉迷藏沒這麼玩的,開門,開門。”
然而,外麵卻一片寂靜。
白可樂越想越氣,瘋狂地用肩膀去撞門,卻依然無濟於事。儲物間裏空間本就狹小,還堆滿了雜物,根本施展不開,更何況外麵還被頂得死死的。
直到精疲力竭,怒氣被消耗一空,白可樂才開始萌生出一股懼意。這個笨蛋機器人從來就沒聽對過話,也沒做對過事。誰知道它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我讓它永遠也不要被我看見,這下倒好,它幹脆把我囚禁起來。
怎麼辦呢?
白可樂沒帶手機,儲物間裏也根本沒有任何通信設施。他坐在紙箱上苦思冥想,就是沒一點兒辦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可樂餓得肚子都疼了,可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最後,他的腦子越來越迷糊,又餓又困,渾身沒力氣,不知不覺靠在紙箱上睡著了。
但他睡不踏實,紛雜混亂的夢境在腦子裏翻攪著:
一會兒夢到自己出了儲物間,把半腦袋砸了個稀爛;
一會兒又夢到半腦袋拖起自己直接扔到了水溝裏……
這些夢如幻似真,迷迷糊糊間,他覺得自己醒了,可身體就是動彈不了,不但連根手指都彎不動,就連呼吸也困難。
這是……夢魘?這個詞一下子刺入白可樂的腦海。他試著掙紮了幾次,可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這讓他更慌了。呼吸越來越難,最後竟有窒息的感覺。
白可樂覺得自己完了。
但正是這種絕望令白可樂冷靜了下來。他曾有過幾次夢魘的經驗,老人們說這是“鬼壓床”,可他查過資料,知道這在醫學上叫作睡眠癱瘓症,在陰暗濕熱的環境下,或者大腦暫時供血不足時都可能會出現這種現象,而且越掙紮越動不了。他強忍著憋悶讓自己慢慢放鬆下來,一點兒一點兒積蓄力量,最後,猛地全身發力,用力一蹬。見效了,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這才大口大口地喘氣,冷汗也順著額頭滴落下來。
待心跳平穩了些,他再次試著用力推門,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沉甸甸的,抬起來都有點兒費勁兒。這時,他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夢魘了——缺氧。
糟了!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已在這個狹小密閉的空間裏困了多久,但很顯然,氧氣濃度肯定在下降。再這樣下去,自己沒餓死就先憋死了。
“半腦袋,開門,開門。”白可樂嘶啞地叫喊著,“我錯了,我不該吼你,求你開開門……”
他懷疑半腦袋究竟能不能聽到。缺氧和饑餓,令白可樂的腦袋越來越沉,盡管理智告訴他不能睡,可他還是無法抵抗那越來越強的睡意,生存的希望也在一點兒一點兒流逝……
蒙矓中,耳邊傳來了細微的聲音,不久,一股清新的空氣浸入肺中。模模糊糊中,白可樂看到了舅舅的臉……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白可樂醒來時,舅舅正關切地護在床邊看著他。
他一骨碌爬起來,說道:“舅舅,你的機器人差點兒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