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 飛
火星的橘紅色天空下，一條長著雙腳、渾身雪白的軟體蟲，躺在赤紅色地麵上一動不動。我就看不慣它這個懶樣子，輕喝一聲：“不二，折紙算法！”聲音通過火星外出服頭盔中的語音係統傳了出去。
不二，就是那條蟲子，開始晃動雙腳，連帶身體也跟著晃動。它的腳伸入了身體，身體揉成一團又展開鋪平。蟲子不見了，地上隻有一張巨大的白紙。其實白紙並不白，也不是普通的紙，而是使用石墨烯原料製作的電子紙。以往的電子紙其實是超薄的柔性顯示屏，和紙的相同之處大概就是能寫字還能畫畫。但紙能包裝東西，還能製作各種工藝品，比如剪紙、紙雕等，柔性顯示屏可做不到。現在的電子紙結合了柔性顯示屏和傳統紙張的優點，加上空氣能采集微型動力係統和獨特的折紙算法，能做非常多的事情。不二是一張電子紙，更準確的說法是紙態機器人！
不二開始自動折疊，一眨眼就變成了一隻白色的狗，晃動晃動尾巴，一顛一顛跑向我。它跑起來格外輕快。
“不二！”我叫，“我還是最喜歡你變成狗的樣子。”不二是我的夥伴，它還是一名偵探。不二不僅具有人類偵探的各種能力，還能夠在折紙算法的驅動下，將自己折疊成任何三維結構，甚至還嚐試過隻有一個麵的莫比烏斯環！
火星的常住人口目前還沒有過萬，但遊客數量年年遞增，我和不二處理的案子不少。我們攀登火星最高的山峰奧林匹斯山尋找失蹤的滑雪者，還深入火星的水手大峽穀尋找失落的航天著陸器，甚至飛往火星的土豆衛星尋找太陽傘航天器……無論什麼性質的案子，不二和我都能圓滿完成任務，可這次卻遇到了難題。
這次的任務是幫一個來火星旅遊的家庭尋找人類孩子。這個家庭給的信息是：男孩兒，十歲，地球小學生，走失的時候身穿白色火星外出服。在男孩兒的照片上，他穿火星外出服的樣子和其他人類孩子沒有任何不同，我們該怎麼找呢？
目前我們隻知道男孩兒在奧林匹斯山附近走失。一想到要再次攀登奧林匹斯山，我就腦仁疼。但不二就沒有我的煩惱，它立即跳上火星車，我隻好跟上。火星車自動開往奧林匹斯山。一路上，不二身體的一部分變成了顯示屏，快速顯示出男孩兒的各種信息。不二的語音設置是個活潑的男孩兒聲音，它告訴我，它正根據男孩兒火星外出服上的識別素定位火星車的行進路線。不二的這個功能就像小狗在用鼻子追蹤特定的氣味。
“識別素的濃度會隨著時間衰減。”我說，“距離他失蹤已經5個小時，我們必須抓緊。”
不二立刻加快了火星車的速度。我們很快就來到奧林匹斯山的山腳下。不二像一隻真狗那樣跳下車子，邊跑邊聳動鼻子，追蹤著識別素的蛛絲馬跡。我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這裏的山坡很陡，幾乎是直角，沒有輔助工具的話根本無法上山，男孩兒徒手上山的可能性極小，所以男孩兒很有可能是從山腳下某條路走過。果然，不二探究一番後跑回火星車告訴我，這裏沒有男孩兒的影子。火星車繼續前行，快速開到一個隕石坑邊緣，才刹車停下。
“是這裏嗎，不二？這個隕石坑看上去不大啊？”我問，打開生命探測器。不二再次下車，它喜歡探查實地，拿到第一手數據。
不二跳入了隕石坑。生命探測器上沒有任何發現，隕石坑裏是無生命區。但不二有了發現，它從砂石中找到一塊白色的碎片，隻有大拇指指甲蓋那麼大。
不二的顯示屏顯示出碎片的分析結果，確實就是男孩兒的火星外出服上的一部分。“他來過這裏，但不在坑裏麵。我們還得繼續。”我說，“可是識別素的濃度已經很低了。”
“是的。但我還能跟蹤。而且，碎片上還有細菌K-2。”
男孩兒失蹤前吃過新培育的火星蘑菇，火星蘑菇上攜帶了大量K-2。這種細菌是為了改良火星土壤製造的，一旦釋放到火星環境中，就會快速分裂，形成大規模菌群。
“你能跟蹤K-2嗎？”我問。
不二說：“分析K-2的特性後，我升級了跟蹤係統。我可以的。”
“不愧為可以深度學習的雙穩態結構折紙機器狗。”我撫摸不二的頭，開心道，“這次任務完成以後，我要幫你更新算法。”
火星車再度出發，識別素加上K-2菌群，我們的目標越來越清晰。那是奧林匹斯山附近的雙駝峰，因為山峰像地球上的雙峰駱駝而得名。這座山不高不陡，但洞穴很多。失蹤男孩兒可能在那裏嗎？
很快，我們到達了雙駝峰的一個洞穴口。K-2菌群在這裏已經擴散。
這個洞穴口不大，但探測顯示至少有30米深。
“離遠點，有甲烷，甲烷是無色無味的。”不二用尾巴掃了掃我的腿，示意我退後一點，別往洞穴口湊。它提醒我：“火星雖然缺氧，甲烷不容易爆炸，但是你身上有氧氣瓶。萬一氧氣瓶漏氣，就容易燃燒甚至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