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他抗議,“我是你的前身,可不可以對我尊重點?你稱呼人的時候可不是論‘隻’的。”
“好好好,一位鬼。你是一位鬼行了吧?但是,鬼大人,為何你總是纏著我?”
“咦,我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我是你的前身。”
“那也畢竟是隻鬼呀,總這樣神出鬼沒的,嚇壞人。”
“對不起,我沒想過這個,我以為你會當我是你自己。”
“謝了,我才沒那麼恐怖。”
“我的樣子很恐怖嗎?”他站到鏡前擺POSE,可是鏡子裏一無所見。
他終於泄氣了,“鬼到底是鬼。”
我反而不忍心:“已經比別的鬼好多了,可以同自己的後世有說有笑。”
“真的,都是玉的功勞。”他拿起我放在床頭的書看一眼,感慨說,“開采昆侖玉的工作,早自秦漢時代已經開始了,‘玉石之路’比‘絲綢之路’還要早兩千年,可是到了今天,也沒有真正搭設一條玉石之路出來,還是靠人力背馱。”
“就是。”談到玉,我和他有說不完的話題,而且觀點完全一致,“我爸爸親自去過昆侖山拜訪采玉人,他說玉礦最高處可以達到海拔四五千米,每年隻有七、八兩個月可以進山,雪還沒有完全化淨。海尼拉克礦和阿拉瑪斯礦沒有可以走的路,采玉人都是靠繩子垂吊上下山,克裏雅河上也沒有橋,要靠空中鋼絲橫渡。采玉人背負五十公斤的玉石走上五天才可以出山,然後再換上驢馱三天,這才能走到可以將玉石脫手的村鎮。所以爸爸每次購進和闐玉,總是不肯太和人還價,就是覺得那已經不是玉,簡直就是一個個采玉人的命。”
“你爸爸很善良。”他誇讚,又回頭看一眼鄰床的小妹,“所以,你也很善良。”
“相信你也是。”我送回一頂高帽,“你說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噫,這話有點肉麻,尤其是對著一個男人這樣說話。雖說他是我自己的前身,可是畢竟乾坤大挪移,如今已男女有別。這可算是自戀的又一種解釋?
他與我心意相通,立刻察覺出我之不安,揮揮手說:“別太介意,都是自己人。”
嘿,我們可不就是百分之二百的“自己人”?
“你幫助小妹這件事做得很好,說不定會對案件有幫助。”
“可這是兩回事。”
“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聯係,一還一報,莫不前定。”
“老調重彈。”我糗他。
他板起臉:“你就是我,怎麼可以笑我?”
“沒聽過‘自嘲’這回事嗎?”
“算你有理。”
我向他報告案情進展:“宋詞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元歌現在還在裏麵,找不到證據可以洗清。”
“會有辦法的。”
“你一直說會有辦法,可是辦法在哪裏呢?”
“在你呀。”
“我?”
“是啊。我不是說過嗎,你要想辦法消除你們三個人之間的怨氣,隻有言歸於好,才能化險為夷。”
“可是……”
這時候小妹忽然呻吟哭泣,大聲叫:“秦經理,饒了我!饒了我吧!”聲音淒苦至極,充滿恐懼。
我急忙趨近身去,伸手將她推醒:“醒醒,做什麼夢了?”
小妹迷茫地睜開眼睛,滿臉淚痕,驚惶不已,口中猶自叫著:“秦經理,不要!不要!求求你饒了我吧!”
“小妹,醒醒!”我用力搖她,“沒有秦經理,你在做夢,醒來!醒來了沒有?”
這一回,她完全醒了,可是仍然驚魂未定,看清是我,一把抱住“哇”地痛哭起來:“唐小姐,我夢到秦經理他……”
“夢到案發現場是不是?別怕別怕,那隻是夢呀。”我抱住她的肩安慰她,“不是已經醒了嗎?沒事的。要不,我們聊聊天好不好?”
“不!不!”小妹拚命地搖著頭,口齒不清地哀哀懇求我,“唐小姐,我不能說,不能說的,你別問了好不好?”
我束手無策,回頭再找吳鬼,已經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