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到南京後我們犧牲的第一個同誌,想來是很可惜的,犧牲得很不值得。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生和死隻隔著一張紙,隻要我們在工作中稍有差錯,哪怕是一次偶然的交臂而過,都可能讓我們付出生命的代價。
話說回來,這天晚上我們還無法預見小夥子不幸的明天,我們跟他談過,同意他加入我們組織後,趙叔叔和小紅專門去燒了幾個菜,小小地慶祝了一下。當然,主要是為了歡慶我“回家”。從此,這裏就是我的家,他們就是我的親人,我們心連著心,命連著命,一起撐起了一個南京地下組織的溫暖大家庭。從此,我朝思暮想的幸福生活又變成了現實。我覺得,我的生命中能有這麼一段美好時光,一定是母親慈悲的心田積下的德給我造的福澤。至於我家有那麼多不幸,也許是父親早年行惡太多的緣故,雖然他後來一心向佛,想回頭,可也許遲了。
感謝老天,高寬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我終生難忘,我們見麵的第一個晚上,單獨相處後,我們一直在互相訴說分手以來各自的工作、困難、戰績,傾述彼此的思念、愛戀,說這說那,怎麼也說不完,以至忘了做愛。我們像一對天使,忘記了肉體的欲望,滿足於以語言的方式占有對方的精神、思想、情感、革命經曆。天亮前,我實在困了,鑽進高寬的懷裏睡著了。也許隻睡了一個小時,醒來時天還沒有亮透,朦朧中我聽到有人在房間裏輕輕走動,慌忙的我下意識地去摸枕頭下的槍。
“你幹嗎,點點,是我。”高寬撲上來抱住我。
“天哪,阿寬,你怎麼在這兒?”我還沒有清醒過來。
“傻瓜,這是我們的家。”他狠狠地刮了我一個鼻子。
我這才清醒過來,激動得哭,一邊問他:“阿寬,我不是在做夢吧。”他捧住我臉,輕輕吻著我說:“可能是夢吧,我曾做過無數個這樣的夢,緊緊地抱著你,喊著你的名字,吻著你。”我說:“阿寬,我也經常做這樣的夢,夢見你這樣親我。”他壞壞地一笑,問我:“難道僅僅是這樣親嗎?”我說不是的,他問我:“還有什麼呢?”我狠狠咬他一口,咬住他的舌頭……我們……這才開始……那個……也許是思念得太久,我們非常瘋狂,把枕頭下的兩把手槍都鬧騰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