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媽熬到青菜小粥,迷迷糊糊地又昏睡過去,朦朧中感覺到是誰一次一次的觸摸我的額頭,撂著我的頭發。我想努力睜開眼睛看看,卻怎麼都睜不開。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睜開眼時,感覺身體好似沒那麼無力了,呼吸聲都均勻了好多。我試著動了一下右手,還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媽從屋外進來,看見我醒了,忙放下手中的水壺,用手摸著我的額頭,問:“沒有再發燒,還有沒有覺得那裏不舒服。”
媽摁了床邊的一個按鈕,躺著的床立了起來。
我怪異地盯著動作明顯是關心的媽,記憶中,仿佛是第一次。聽著她沒有掩飾的親和,我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接受,用理智想想不是做夢。回道:“我的手,怎麼不能動了?”
媽低頭看著我的手,慢慢移動眼神,說:“醫生說,你從車上摔下來,手先著地,有輕微骨折,所以,現在還不能用力。”
我敲著媽一下一下抬著我不能動的手,才發現,原來她也並不是隻會用厲聲來掩飾自己的脆弱,她隱藏很深的柔美現在我也能感覺到。我想了一下,竟然有些矯情的又說:“我的腿,怎麼也動不了?”
她的手停了一下,看了包裹得很嚴實的大腿,說:“膝蓋上,縫了八針,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幾周內都不能騎腳踏車。”媽一邊低著頭說著話,一邊繼續抬著我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別過頭,用手擦著眼淚。我張大了眼睛以為看錯了,努力仔細看清,沒錯,她是哭了。我心裏一陣混亂,除了父親過世的時候,看見她哭了,記憶中好像還沒有看到過,至少沒有因為我的事而哭過。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疑問道:“媽,你幹嘛,我又沒怎麼樣?”
堅強讓媽迅速地擦過眼淚,瞬間恢複如常,回頭看著我,平靜地說:“依依,這些年關於你,是媽忽略你了。你從小就有貧血症,是遺傳我的。從來沒想過貧血會這麼嚴重……”此刻,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媽,疑惑、詫異外加難以置信。“……你從小就習慣貧血,也從來沒看見過你怎麼樣,我根本就沒想過會這麼嚴重,如果不是這回發現的早,你真的要像醫生說的那樣,什麼敗血症,我……我怎麼對得起你爸。”越說越抽泣,讓我更不知所以,更摸不著北的望著她。從媽話裏分析,我的病也不是很簡單,嚴重到竟然能和不治之症掛上關係。媽頓了頓,又說:“你爸最後的話,就是無論如何都好照顧好你,你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
我已經完全不能聽下去了,不是不習慣,而是,爸最後的遺言是我放棄聽的,就連最後的一麵,我都沒敢去,現在更不想去聽,我的愧疚不容我正視。忙打斷:“媽,你幹嘛這樣。我很好,醫生也說隻是貧血和重感冒,其實我現在就可以回家了,真的沒事的。”
媽眼淚汪汪的看著我,我難以想象一向堅強的她,也會有害怕膽小無助懦弱的時候,原來她是愛著爸的。媽還想說點什麼,門外蹦出了一陣喧嘩,媽和我同時看過去,原來是麗夏和佳琪。
佳琪手提著水果籃,麗夏在前麵蹦進病房,放下擋著自己臉的花,咋呼的喊道:“依依,我們來看你了。”笑著的她立馬收住,又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位是……?”
我看著她們倆,說:“她是我媽。”又看著我媽說:“媽,這是我的同學,麗夏和佳琪。”
佳琪和麗夏異口同聲地說:“阿姨好。”
媽急忙擦拭過眼角邊的淚水,站起來,接過麗夏的花和佳琪的水果,說:“你們坐著聊,我去洗水果。”
麗夏忙說:“謝謝阿姨。”麗夏望著媽走出去,轉頭看著我,說:“依依,你怎麼回事啊,怎麼會摔成這樣。還好吧,生病也能進醫院了哦?什麼病啊,這麼嚴重?”
佳琪坐在床邊打量著我,我回道:“沒事的,還想著回答你咋呼著一堆的問題,放心好了,命大得很,我很好!”
麗夏馬上說:“都包紮成木乃伊了,還好?”
佳琪也疑惑的看著我,說:“怎麼會嚴重成這樣呢?自己感冒了也沒感覺的嗎?”
我輕笑了著,看著可愛的麗夏,沉靜的佳琪,雖然口頭上都是在責怪我,但,我知道,話裏話外全是暖人的關心。我回道:“真的沒事,隻是手輕微骨折,暫時使不上勁,膝蓋上縫了幾針,暫時不能走路。除此之外,一切正常。但是,還是要過兩天才可以出院,雖然是小傷,但醫生說要修養。你們就笑吧,現在我正式步入老年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