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那麼實情究竟是怎樣的呢?”

女人道:“阿雪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她是校長創造出來的幻象。因為校長可以控製你的思想和行為,所以他能讓你產生官能上的錯覺,將一個明明不存在的現象,錯以為真實存在,這不僅僅是障眼法,因為他能讓人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幻象的存在。”

我道:“這怎麼可能?如果是障眼法,我基本都不在他的身邊,這麼遠的距離,他不可能控製我。而且阿雪製伏了虯寅、妖獸,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女人道:“這很好解釋,阿雪雖然是他製造的幻象,但隻要能看見她的,就會感受到她的存在。這點本領都沒有還能讓你上當成這樣嗎?”說罷,想了想繼續道,“而且校長本來就可以通過意念控製一個人的思想,但是為了你他不計成本。馬天行根本就是他假裝的,他一直潛伏在你的身邊,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想想那張審訊室裏的照片,如果不是馬天行又會是誰放進去的,沒人知道你會在那個時間段進入審訊室,隻有馬天行知道,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之一。當然他冒充馬天行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躲避邪將的追殺。他雖然可以控製能力超強的人,但有些邪將並不是人。從108的人帶走校長開始就是一個謊言,而殺死108那些人的並不是邪將,其實是校長的手下,因為隻有那些高層知道108從來沒有下過調查校長的命令,所以他們隻有以自己的性命為校長的陰謀埋單。回頭想想這次校長為什麼會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忽然失蹤,而很久沒有和你在一起的馬天行卻一路跟著你?還有,馬天行為什麼會失眠?他根本就不是睡不著,而是擔心睡著後幻象消失被你看出破綻。至於阿雪被噩夢騎士追殺,被邪將帶走受到了保護,那都是騙你的鬼話,因為他擔心會被嚴童麗看出破綻。不信你仔細想想阿雪應該很少出現在嚴童麗麵前,我沒說錯吧?”

這個消息簡直如晴空霹靂,炸得我頭暈眼花。不過她說得也確實沒錯,上一次聯合行動,嚴童麗被指派去了另一個地方,很難說不是這個原因。如果我深深愛上了一個隻存在於幻想中的女人,那對於我簡直太可怕了,不為別的,是因為我不想與“阿雪”永遠分離。所以定了一會兒神我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你真是瘋了,我曾經見過馬天行和校長共同出現在同一個場合裏,他們要是同一個人,怎麼能做到這一點?”

女人道:“校長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他可以短時間讓身邊所有的人都出現幻覺,馬天行又不是什麼名人,誰會注意到他呢?”

我徹底糊塗了,女人說的不是沒可能,因為珂畢刺殺校長那天,我們有一段時間手腳是不能動的,現在想想可能是校長為了避免我們和馬天行有身體接觸,發現破綻。

疑點越來越多,我徹底開始懷疑校長。與此同時我的心也漸漸冷到了極點,因為如果阿雪是並不存在的,對於我的打擊,無異於一個熱戀中的人忽然得到了愛人的噩耗那麼嚴重,這簡直就是人生最悲慘的事情。

女人道:“他和大惡魔沒有本質的區別,隻是他沒有大惡魔那種能力而已,所以他就必須動歪腦筋。你是陰陽書生的後人,按照規矩,陰陽書生的後人每一代都會繼任陰山王,但是從你父親開始,不知道為何加入了天靈族。這也給了他控製你的機會,而且我們一直懷疑是他殺死了你的父親。”

如果女人所言是真,那麼校長這一係列圍繞我展開的陰謀之複雜,時間之持久,簡直讓人心驚膽戰。相比當年用計殺人的韓長生,校長絲毫不遑多讓。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過了半天才道:“陰陽書生的後人真的值得讓人付出如此巨大的精力?”

女人嗬嗬笑道:“傻孩子,陰陽書生就是鬼王,地府最高的統治者。他的後人雖然不可能如他一樣掌控地府,但陰陽書生是非常愛護自己後人的,尤其到你這一代,何家四代單傳,你對於他的意義非同凡響。校長能掌握你,他獲得的就是無盡的財富與權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可以與他相提並論,包括至尊家族。”

我道:“陰陽書生既然都成了鬼,他怎麼還會有後人流傳於人世?”

女人道:“他也是由人變鬼,總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沒變鬼之前他也娶妻生子,和普通人沒有兩樣。”

我道:“那麼我的父親既然都已經進入天靈族,校長何必還要殺害他來控製我?難道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女人道:“你和何抗天的情況當然不一樣,你父親本身就是陰山王,本領比起你不知強了多少。如果校長把他留在身邊那是最大的威脅,可又不能讓他回到陰陽書生的身邊,所以殺了他是最好的選擇。”

我道:“可是我的身份連你都知道了,陰陽書生還能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他都沒有見過我,為什麼他任由我生活在這個陰謀裏?”

女人想了一會兒,道:“這是陰森小巷最大的秘密,因為很久以前他就徹底消失於此,沒有任何一個邪將再見過他一眼,連他的妻子花麵娘子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其實陰森小巷本來沒人知道關於你的一切,不過後來有人告訴了我們,你也不用再懷疑這件事情,因為告訴我們這些消息的人就是陳少奇,也就是你的團長。”

這又是一個晴天霹靂,因為我基本可以確定阿雪是真的隻存在於我的幻想之中。巨大的悲痛忽然襲來,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女人道:“羅歡……不,應該是——何壯,如果你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份和校長的陰謀,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你是陰山王的繼承者,鬼王不在你就是最大,而不是做莫名其妙的天靈族戰士。”

這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天靈族戰士對於我本來已經不可思議,可那畢竟還是個人,而讓我做陰森小巷裏的“老大”,即使是“代理”,從根本上說我不能接受。不過我現在也明白花麵娘子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要讓我去找“何壯”,原來她是要我找回自己。

女人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道:“我不會逼你的,這件事情擱誰身上一時半會兒都難以想明白,但這裏有足夠的時間讓你思考,隻要明白過來,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罷,她疾步向外而去,忽然就沒了蹤影,而我聽到有人開啟石門的聲音,便趕緊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轉過身子就發現阿雪已經坐在了床上,不過是背對著我。看著這熟悉的背影,我憤怒、傷心甚至有些絕望。各種感覺一一湧上心頭。

這畢竟是我深深愛著的女人,而她居然是假的,這讓我情何以堪?過了一會兒,隻聽她幽幽歎了一口氣,道:“你剛才去哪裏了?”

我沒有絲毫慌亂。因為不虧心,便說道:“就在外麵。”

她道:“現在應該是睡覺的時候,你跑到外麵有什麼事情嗎?”

我道:“我希望沒有,不過你覺得呢?”

阿雪道:“我覺得你應該被人騙了,能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懷疑我嗎?”

我的心都在滴血,顫抖著聲音道:“我沒有懷疑你,但是你確實在欺騙我。”

阿雪猛地轉過頭來,那張真實到完美的臉對著我,道:“羅哥,你居然懷疑我是被虛幻出來的,是不是瘋了。在我們身上發生過許多事情,好事、壞事、夫妻間應該有的事,有哪件沒有經曆過?你居然能夠聽信別人說我是校長製造出來的幻象,我說你就是瘋了。”

我道:“那麼你是否可以解釋一下攝像機裏為什麼沒有你?”

聽了這句話,阿雪似乎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冷笑道:“他們對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點子都能用上,簡直太無恥了。”

我雖然願意相信這一切是人為的陰謀,可各種各樣的事實放在我的麵前,讓我不由得不心生疑慮。阿雪看我的表情,知道我不相信她,道:“她的攝像機肯定有毛病,不信你用手機給我拍張照片,看裏麵是否有我。”

我看她的樣子似乎非常有把握,便拿出手機對準她按了“拍攝”鍵。手機沒有絲毫“猶豫”,阿雪的模樣立刻被定格在了相框之中。我簡直哭笑不得,這個世界我還能相信誰呢?

阿雪道:“羅哥,難道揭穿了對方的謊言你不高興?你寧可相信我是假的也不願意承認我是真實存在的?你寧願相信一個黑暗巫師,也不願意相信和你有著肌膚之親的妻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思索了很長時間,道:“阿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阿雪道:“我當然知道了。”

我道:“既然是這樣,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我究竟是誰?”

阿雪眼神異常堅定地對我道:“我不管你是誰,我隻知道你是我的愛人。”

聽了這句話,我除了羞愧自己對她的懷疑,還能說什麼。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我心裏翻來覆去如坐過山車般變化了很多次,我想如果不是我的神經特別健康,這會兒隻怕已經瘋了。想到這裏我知道自己必須給她一個決定,便走到阿雪身邊,坐在她的身旁一字一句地道:“我記得當年周洪生用自己的生命延續了自己所愛女人的生命,也許我沒有他那般偉大,不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無論你是真的還是假的,無論我是生活在現實中,還是幻想裏,我都愛你,這份愛沒有改變過,也不會改變,我很感激上天能賜予我這份愛情,我會珍惜並愛護你,並用生命保衛你。阿雪,無論你是真的或是假的,我都會永遠愛你,不會改變。”

這句隱藏在我心裏很多年,卻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今天我終於說了出來。阿雪很幸福甜蜜地靠在了我的肩頭上,不過我心裏並不好受,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僅僅憑一部手機,並不能徹底打消我心裏的疑惑,畢竟那個女人對我說的情況實在太詳細了。讓我無法完全否定她的說法。但是我也明白自己對阿雪的感情,就算她是一個假象,隻要她還繼續存在,我就不會放棄她、離開她。

我們相擁而坐不知過了多久,可是當我打開門卻發現一幕很怪異的情景,一隊不人不鬼的行者結伴走在山穀裏,而一隊麵無表情、臉色雪白、抹著血紅口紅的詭異女人吹著奇怪的音樂,跟在他們後麵。

嚴童麗昨天受到重創,但此時卻渾身完好地出現在我的眼中。她看到我出來輕輕走到我麵前道:“這是陰司,陰陽書生最強悍的手下,也是地府終極的守護者。本來你應該是他們的頭領,他們現在的出現是在進行著一種儀式,也是和你有關。”

我奇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嚴童麗道:“這是天靈族戰士戰鬥前的祈禱。在聖戰結束後,天靈族戰士的成長禮都被安排在陰山的戰龍嶺舉行,這意味著天靈族和陰陽書生之間友誼的續存,當然這個友誼是需要打引號的。”

昨天晚上那個女人還讓我不要加入天靈族,可是今天陰司們就開始舉行戰前的準備工作了。難道他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關於我的一切?

不過關於這點我也不方便去問嚴童麗。隻見所謂的儀式就是吹著奇怪的音樂,陰司在這裏古怪地轉圈圈。沒心沒肺地看到這裏,我腦子一激靈,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將要作為天靈族的戰士而戰鬥,那麼我的對手是誰?

這時所有的人都走了出來,不過沒人說話。陰司轉了很久,我看得頭都暈了,他們才走了回去。

怒漢道:“我在界碑石上看到魔族已經複蘇,陰陽書生的態度也證明了這點,著急地就要進行天靈族戰士的選拔。”

我脫口而出道:“陰陽書生早就失蹤好多年了,他肯定不知道這件事情。”

所有人都朝我望來,怒漢表情有些難測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