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清江第三次把鑰匙哐啷一聲掉到地上,陸言鋒終於替他撿過鑰匙,不然再這麼折騰下去,估計就有人報警說這裏招賊了。
開門後清江回頭望了陸言鋒一眼,見陸言鋒對他笑了笑,深吸口氣,稍微提起聲音喊道:“舅,顧叔,我們回來了。”
“回來了啊。”玄關處有人應道。
走在前麵的喬清江給陸言鋒把著厚重的木門,聞言一看,瞬間麵色古怪起來。他一邊拎過陸言鋒手上的大包小包,一邊表情變幻莫測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顧叔,你……怎麼穿成這樣?”
陸言鋒帶上大門,正要禮貌地和那位每當戀人提起都咬牙切齒的顧叔打聲招呼,看到那身打扮,饒是他向來淡然自若而且作好心理準備,此刻也不禁愣了愣。
顧作家十分嚴肅地穿了一身黑。不知從哪翻出來的西裝三件套,黑色暗紋外套,內搭深灰純色襯衣,嚴謹地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麵的那一粒,但又沒打領帶。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下身是同材質的西裝褲,褲線壓得筆挺,連漆黑的皮鞋都擦得光可鑒人。顧作家一米八幾,肩線寬而平直,長腿筆挺,穿起正裝來,倒真的帶出了幾分從容不迫氣勢奪人金玉其外王八之氣在其中的精英風範。
不過這裏的一身黑,不僅是指這套嚴肅大方得堪比夜行服的西裝,還指顧作家臉上架著的那副遮了大半張臉的墨鏡,和手上戴的機車皮手套。
——穿得跟奔喪似的。不對,是跟要作奸犯科似的。
陸言鋒第一次到家裏來,就見到這尊大神,喬清江已經恨不得去扶牆,或果斷點砸開牆縫把顧作家埋進去。顧作家留意到陸言鋒的目光不停在他的皮手套上打轉,雲淡風輕地說道:“免得等會留下指紋,你懂的。”
陸言鋒神色不動,淡然點頭表示受教,然後拿眼神問喬清江:殺人滅口?
喬清江捂臉歎氣,進門前還緊張到連開門都手抖,現在被這麼一攪和,登時覺得慌個毛啊見到顧叔就隻能無奈了好嗎。
如此一來喬清江倒也坦然了,東西放在玄關的鞋櫃上,找出兩雙室內拖鞋,隨後簡單地向顧作家介紹了陸言鋒,又朝陸言鋒比劃下,解釋道:“之前跟你說過的
,和我舅一塊的那位顧叔。”便拉起陸言鋒繞過顧作家,熟門熟路地往客廳走去,不忘囑咐道:“顧叔,你趕緊把墨鏡摘了,皮鞋手套也脫掉,然後把地拖一拖,不然我舅一會回來又該說你了。”
“嗯?說我什麼?”顧作家巋然不動,矗門口雙臂抱肩擺造型。
“你自己低頭看看。”
顧邵庭本想繼續用長輩的威嚴打壓一下,棒打鴛鴛倒不至於,欺負欺負清江以及清江男友還不容易麼?結果低頭一看,在等清江回來時門前的這一塊地被他穿著皮鞋來回踩了十幾分鍾,就差踱出坑來,理所當然地布上一層塵土和一層鞋印。
顧邵庭萎了。灰溜溜地去涮拖把。
趁著顧大作家放下身架努力拖地的時候,喬清江已經手腳麻利地泡好茶,切好水果備好點心拉著陸言鋒吃上了。
在自個兒家,喬清江平時在外人麵前的那禮貌的一套全都放下,扔顧叔在旁邊吭哧吭哧地幹活,一點也不客氣。
陸言鋒打量這一百見平的公寓。室內的裝修簡潔大方,從牆壁和家具上看得出有些年頭了,但收拾得十分齊整幹淨。原本他還以為兩個大男人住的房子,難免會髒亂一些。他的宿舍就是個典範。如今一看,倒明白喬清江的潔癖是打哪來的了。
深冬正是柿子成熟上市的時候。顧邵庭知道清江愛吃,早早買了一大袋回來,新鮮柿子和曬幹的柿餅都有。溫梁臨上班前也洗了一篩子放茶幾上,此刻喬清江正挽著袖子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