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瑾第一次讀懂蕭禦寒的私心。
在這種近乎任意妄為的理由背後，是牢房門前，對方握緊欄杆，沉默的側臉。
盡管這是他計劃中的一環，甚至不惜連她都利用，為了用她的憤怒來麻痹敵人的神經，說出他殘害子侄的罪證。
但從蕭禦寒連夜回蕭家，強硬接管蕭家的舉動來看，那一幕絕不僅僅隻是演戲。
他是真的動了怒。
“那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因為我發現了你的計劃？”
蘇瑾不閃不避，單刀直入。
從踏進這間會議室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回避問題。
而蕭禦寒顯然也在這樣的問題中有些招架不住，一貫冰冷沉穩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遲疑。
幾秒後，他才抬眼對上蘇瑾清淩淩的眸光。
“因為我在害怕。”
什麼？
蘇瑾一怔，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麵前出身顯貴，一生都在金字塔頂端，又被譽為天才的高高在上的審判者指揮官竟然說自己會害怕？？
她覺得像是在聽天方夜譚。
然而蕭禦寒卻起身走到她麵前，彎腰與她平視著，大掌輕輕落到她的頭上，仿佛這樣能給給予他勇氣似的，冷沉的聲音才略帶沙啞地響起。
“大哥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但你太幹淨了。”
我也想在你麵前隻做一個好榜樣，不露出任何卑劣醜陋的麵貌。
這也是他的私心。
世人都說他蕭禦寒活得像教條，像豎立在最高法庭門口的法典雕塑。
可隻有他自己，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
相反的，當年蕭言欽帶他去旋轉餐廳時說的那句話，其實一直牢牢記在了他的腦海裏。
或許骨子裏，他們就是同一種人。
而麵前的少年，是那個人離開以後，他唯一想要守護的美好。
蘇瑾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者說，她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不能思考了。
強大的男人一旦示弱，殺傷力堪比海嘯風暴。
即便她再理智，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軟了。
“大哥，你這樣很狡猾。”她無奈歎了口氣，抓開對方的手，發現掌心竟然有些泛潮，也是怔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哪有人是完美的，在我眼裏，你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但你一直都是一個好大哥，從我走出大山，一直都是你在幫我，我永遠也不會忘。”
“至於其他，我自己會用眼睛去看，用心去看。你害怕自己對親人動手，讓我覺得可怕，那我也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其實當初我的父母入獄，也是被我算計的。因為他們把我賣給大祭司當祭品，從小也沒把我當人，所以我就把他們送進去了。”
說起前塵往事，她早已不再遮掩。
因為今時不同往日，就算現在說出來，她也相信蕭禦寒不會抓她。
這就是她給對方的信心與信任。
兩人在會議室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出來，等在外頭的龍鱗跟審判者下屬都等得心急如焚。
“該不會打起來了吧？”瘦猴盯著那扇大門眼睛都疼了，又看了眼時間，不由擔心起來。
另一邊相隔幾米遠的審判者成員一聽，立刻就不樂意了。
“那不能。”孟明率先站出來，肯定道：“我們Boss對蘇隊長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