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速戰速決(2 / 3)

她見電稿譯著現在的,“一車貨平安抵築,即來渝,傑。”西門德笑道:“這可放心了吧,他並沒有約我去。吃飯吧,菜冷了。”她拿著電稿遲疑了一會道:“也許這是密碼電報,譯出來的全不是這一回事。”西門德笑道:“真是笑話了。這電文是電報局裏代譯的,又不是我譯的,難道我串通了電報局來欺騙你?你如再不信,桌子抽屜裏有電報本,你自己校對一下。”

她這才算是放下了心,笑道:“我見黃青萍不聲不響的就飛走了,覺得人心難測。”西門德笑著,連說“是了”。便起身拿了碗筷來替太太盛飯,又叫劉嫂將湯拿去熱。她吃著飯笑道:“老德,你待我總算不錯,不過男子們有了錢就會作怪的。你現在可算是有了錢了,以後你無論到哪裏去,我都得跟著你。你說可以嗎?”西門德笑道:“豈但是可以,簡直非這樣辦不可,你不放心我,我還不放心你呢。你是越來越年少,而且越漂亮了。”她笑著哼了一聲道:“反正配你配得過。”說時,將筷子頭指點了自己的鼻子尖。博士也就笑了。

第二日,安靜的過去。到了第三日,她就有點忍耐不住。到了第四日,她根據博士所說,三天半的時間,認為這日下午車子一定可到,兩三次催著他到海棠溪去看看。西門德明知這日下午車子未必能到的,可是太太卻是實心實意的期望著,若要不去的話,也許會急出太太的病來。吃過午飯,就走向海棠溪。到了這裏,當然也就在停車的地方探視一番。雖是沒有車子的蹤影,依然不敢回去,在小茶館裏直坐到四點鍾,方才回家。還在山坡下,老遠的就看到太太倚靠著樓欄杆在張望,自己倒笑了。自言自語的搖著頭道:“對付這位太太,真是沒辦法。”還隻走到樓下呢,她老遠的就向下喊著道:“車子來了嗎?”博士走上樓來才笑道:“我說你又不相信,讓我白去候了半天。”太太沉著臉道:“你幹什麼事,都是這樣慢條斯理的!”博士笑道:“這真是冤枉了,車子不來,我特別加快也是無用。”她道:“我是說你答複得太慢了。你在院子裏,我就問。可是你一定要上了樓才答複我。”西門德聳著肩膀,隻是架腿坐著吸雪茄,太太望了他道:“你是存心氣我,你不知道我是個急性子的人嗎?你既然去等車子,你就該多等一會兒,這麼一大早的就回來,也許你剛剛一走,車子就到了。”博士看她是真生氣,也就不敢再和她開玩笑了。

但今天這關雖已過去,料著她明天一大早又是要催著去的。若是一大早就上海棠溪,到了下午五六點鍾方才回家,這一天的工夫怎樣經受得了。因之預先撒了個謊道:“到了明天,你可別忙呀!他們跑進出口的人,有個不可解的迷信。就是上午不到站,縱然開到了,也要在離站幾公裏的地方停下車子來,挨到下午方才開到站頭。所以我們要去接車子還是下午去。”太太道:“那是什麼原故呢!”博士道:“就是這樣不可解了。我根本不迷信這個原則,我也沒有去打聽,大概是由昆明的市場,習慣傳染下來的。昆明照例上午無市。”西門太太自沒有料到這是謊話,也就沒有追究。

次日上午,她因為知道車子不到站,卻也照常過活。到了十一點鍾,就催開飯,吃過飯,不到十二點鍾,她已化妝換衣服,穿皮鞋,一切辦得整齊了。問博士道:“今天我們不去接車子嗎?”博士笑道:“海棠溪可沒有什麼地方讓你去休息,你不嫌去得早一點嗎?”她已把手皮包拿在手上,看看手表道:“已是十二點半了,可算是下午了。假使亞傑上午就到了,停在幾公裏外的地方,我們到了海棠溪他也就到了。博士暗叫了一百聲搿豈有此理”,可是嘴裏不敢說出來,隻好帶了微笑,跟著她一路走。下得山坡,雇了兩乘滑竿,坐到海棠溪。博士知道這位夫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脾氣,空言勸說不生效力。下得滑竿,就徑直帶她到海棠溪車站上來。短短的小鎮市是幾家酒飯館,雜貨店,馬路上空蕩蕩的,倒不見有什麼車輛進口。這一帶有幾爿進出口的聯絡站,亞傑那爿五金西藥店,也有個不懸招牌的聯絡站。博士帶著她到了那裏,先問過了一遍,車子並沒有到,話是當麵問人的,當然她沒有什麼不信。先讓她安下了這顆心,然後帶了她在附近一家茶館裏,找一個臨街的茶座坐了,而且還請她上座,讓她麵對了大街。這樣過來任何一輛車子,她都可以看見了。

西門太太理想中的海棠溪,以為也是儲奇門、都郵街這樣的大街,又以為他們的聯絡站,也是個字號。殊不料這個碼頭上根本沒有街,要走一兩華裏,才有一截市麵,而問信的那個聯絡站,也是黃土牆矮房子,裏麵並無處可以落腳。這樣博士引她來坐小茶館,那就無可推辭了。小茶館她是看見多了,也是覺得不堪領教,根本沒有坐過。現在靠住一張黑漆漆的桌子,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凳上,決沒有在咖啡座上那樣舒服。麵前放著一蓋碗沱茶,喝起來自沒有龍井香片那個滋味,也沒有紅茶那個滋味。她喝一口,根本就感到有一點兒澀嘴。茶兌過一回開水,變成了陳葡萄酒的顏色。這是她自己甘願來的,不便有所怨尤。卻向博士笑道:“我在溫公館也喝過沱茶,可不是這個味道。”博士笑道:“什麼東西能拿溫公館打比呢?狗吃三頓飯,也會比普通人士高上一籌。他們喝的沱茶,自然是精選的。溫公館裏的沱茶,小茶館裏也有,那也不成其為溫公館了。”

西門德心裏可就想著,我這位太太,這兩天逼得我也太苦,我應當懲罰她一下,於是出了茶館,帶著她順了公路走去。羅家壩這一帶,恰是窮山惡水,兩邊毫無樹木的黃土山下麵,窪下去一道帶梯田的深穀。順流著一條臭水溝,溝兩邊有些民房,不是夾壁小矮屋,就是草棚,還有些土饅頭似的墳墓,亂堆著在對麵黃土山頭。博士道:“過去十八公裏可以到南溫泉去洗個溫泉澡。此外是沒有什麼可遊玩的地方了。”

她今天恰穿的是一雙半高跟鞋,走著這遍體露出骨頭的公路,自不怎樣的舒服,慢慢地感到前腳板有點兒擠夾難受,身子也就隨著有點前仰後合,於是離開路中心,就在路邊有幹草皮的路邊沿上走。博士道:“太太,你是不慣抗戰生活,在路邊草地上坐一會子吧。等著空手回頭滑竿,抬了你回去吧。”她倒真是有這點意思,但是她最不愛聽人家說她無用,便扭著身子望了他道:“你就那樣小看了我,這兩年在重慶住家,你出門不是坐轎就是坐車,走路的能力你就比我差得遠。”說著,她拔腳就向羅家壩走去,一口氣真走了一公裏多路,到了原來的那家小茶館。她無須博士要求,就在茶座上坐下了。

西門德隨後跟了來,左手揭起呢帽,右手掏出衣袋裏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走到茶館門口站住。看了太太微笑,她兩道眉毛一揚,笑道:“你看還是誰不行?博士點著頭道:我不行就不行,我決不勉強充好漢。”說著,在桌子一邊坐下,笑道:“太太,坐在這種地方等車子,你知道不是生意經了。休息一會子,我們坐滑竿回去吧。你受不了這個罪。”她笑道:“你以為我是勉強充好漢嗎?”博士笑著沒有把話再向下說。她自然也不跟著再向下說。第二次各泡了一碗沱茶。西門太太便覺得不是像初次那樣難喝,口渴了喝過半碗茶,再喝半碗,接連就兌上了兩次開水。這樣的枯坐了半小時,西門德就去買了些瓜子花生糖果之類,放在茶桌上,笑道:枯坐無聊,我們抬抬杠吧。力她道:“這是什麼話?”說著,一賭氣站起來,借了這賭氣的一個姿勢,就走出了茶館去。西門德趕快會了茶帳由後麵跟著來,追到向黃桷埡的分路口上,幾個抬滑竿的轎夫子,正圍了她講價錢。

西門德看到,臉上透出了一點得意的微笑。她立刻就很快的揮著手道:過去過去,我們不坐滑竿。力西門德淡淡的笑道:“還是坐了去吧,到家得有幾裏路呢,而且路也不好走。”她道:“我反正拚得你過,笑話,我走不回去?再走兩遍我也不在乎。”西門德道:“那麼,我不送你了,我過江去一趟。”說著,果然立刻轉身走去。她始而還不信博士真走了,站著遲疑了一會子,約莫有五分鍾,然後出了一筆高價的價錢,坐著一乘滑竿走了。西門德不免在羅家壩兜上半個圈子,也就坐了滑竿回家。到家時屋子裏靜悄悄的,推開房門一看,太太已是和衣在床上睡著了。博士心裏暗喜,覺得不怕這位夫人難於對付,隻要稍微肯用一點腦筋,那就勝利了。

到了次日早上,她自是醒得最早,而西門德卻痛快的多睡了兩小時,不像過去兩日受到情不能堪的聒噪。醒來之後,自自在在的吸煙喝茶看報,太太不再要他到海棠溪接車子了。午飯以後,太太還是不提什麼,西門德口裏銜著雪茄,架了腿坐在沙發上,故意的向太太道:“家裏還有啡啡吧,熬一點喝可以嗎?今天我的興致很好,我想看幾貫書。”她道:“熬咖啡你喝可以的,可是你今天下午,總也應當到海棠溪去一趟呀。”西門德還沒有答言,門外卻有人接嘴道:“不用去接我,我自己會來報到的。”隨著這話,區亞傑走進了屋子來。他上身穿著一件麂皮甲克,下套長腳青呢褲,不過周身都帶了灰塵,臉上的健康顏色,也是浮出一片黃黝的汗光,充分的表示一種風塵之色。他手上拿了一頂灰呢的鴨舌帽,見著主人翁夫婦各鞠了一個躬,很誠懇的執著晚輩晉見的禮節。

西門德立刻迎上前執著他的手道:“辛苦辛苦,我們接你三天都沒有接到,今天不接你,偏是你又來了。”西門太太正也是有許多話要說,然而在亞傑後麵緊隨著有一個跑碼頭的孩子,他將小扁擔挑了一擔東西進來。前麵是兩隻火腿,另外一個小籃子,籃子裏麵有許多大小紙包。後麵是兩簍廣柑也附著一個小籃子。這些東西在樓板上放下,亞傑掏錢將小孩子打發走了,才笑道:“這和押運的貨無關,是我個人沿路買的一些土產,請博士和師母的。”西門太太笑道:“我們也要出門坐飛機了,哪裏帶得了許多東西。”亞傑愕然的,望著問道:“你們要出門到哪裏去呢?”她笑道:“我們要到香港去住家了。”西門德皺了眉笑道:“達消息雖是你所急於要宣布的,也不要這樣太急,人家遠道而來,還沒有坐下呢。她道。我哪裏是急於宣布這消息,也不過因話答話罷了。”

博士不再和她辯論,一麵叫傭工和亞傑送來茶水洗臉喝茶,一麵陪他談話。亞傑告訴他:一路都還順利,隻是過路的特別交際費,多用了一點,有帳可查。也就因為這樣,路上沒有什麼留難,不然可能在最近的一個關口耽誤個三五天。找了一點機會,昨日下午闖過來,今天上午九點多鍾,就到了海棠溪。

西門太太靜靜的坐在一邊聽著,這就插嘴道:“亞傑,你隻管要趕到碼頭,忌諱都不顧了嗎?”亞傑道:“什麼忌諱?我倒沒有想到。”她道。“你們的規矩,不是在上午不許到站的嗎?我還是昨天才知道這規矩的。”亞傑笑道:“沒有這話。”博士隻管向亞傑以目示意,要攔阻這話,可是已來不及了。她望了博士道:“好哇!你又是騙我的!”西門德起身向她欠了一欠腰,然後笑道。“雖然是撒謊,也完全是善意的。假如不說這話,也許你上午就要去接他,那你就更要受累了。”亞傑也向她欠著身子笑道:“要師母去接我,那真是不敢當。西門太太笑道。老實告訴你,我是個性子急的人,聽說有機會要到香港去,我恨不得立刻就動身。可是你沒有回來,我們這一筆帳沒有了結,怎麼走得了呢?我要走,我就盼你來,所以我就來接你。”亞傑道那真是抱歉得很,師母也不打個電報給我,我怎麼會知道你到碼頭去接我?西門德道。就是打個電報給你,你也不能不分晝夜的走。她未嚐不曉得你自然會來,不去接你也並沒有關係,可是她心理作用,能在海棠溪接著你,她心裏兢可先安慰幾小時。亞傑笑道:“現在師母可以去籌備一切了,車子同貨全到了,貨也好脫手。隻要我們不太貪圖多得錢的話,很快就可以脫手。這個年頭你還怕有貨變不到錢嗎?人家隻怕是有錢買不到貨。”西門太太便回轉頭來向博士道。“我們也不靠這一次發財,就靠了天,我想能掙幾個錢,我們就脫手賣了它吧。”西門德笑道。豈但是能掙幾個錢我們就脫手,少蝕幾個錢的本,我也肯脫手。

亞傑倒吃了一驚,望著他道:“怎麼回事?時局有什麼急遽的變化嗎?”博士笑道:“時局沒有什麼急遽變化,難道我們心理也沒有什麼急遽變化嗎?我們現在急於要到香港去,不違背這個原則之下,我們是無論什麼都可以犧牲的。”西門太太聽了這話,不覺得把眉毛一揚,因道:“你老說這些俏皮話千什麼?那麼,你一個人到香港去,我不去!”她正坐著在喝茶,把茶杯放了下來,撲篤一聲碰著茶幾響,站起身來就向臥室裏去了。

亞傑自知西門太太的個性,就不放在心上,向西門德報告了一番路程的經過,將昆明貴陽的物價情形,也略說了一說,就在衣袋裏掏出一張單子,交給博士。博士看了一看,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當年在中學裏麵當教員,哪裏會有這樣一番見識,我們走是走定了,我們走了之後,你打算怎麼樣?你令兄看到我們跑進出口,他也紅了眼,要跟著我們學,你看怎麼樣?”亞傑笑道:“那也好。不過我也是青年,覺得大家都沉迷在見錢就掙的主義下不大妥當。亞英他為了生活,在郊外一度作小販子,這是可以原諒的。現在家庭生活不會像以前困難,最好還是讓他去學醫,錢的方麵,我可以幫助他。兄弟三人犧牲我一個人夠了,他何必也要作這種遊擊商人去?西門老師該勸勸他。”西門德笑道:“勸他?能勸他的隻一個黃青萍,可是她又走了,失戀的痛苦,讓他更急於要去發一筆財,以便掙回這口氣。他對於你很欣慕,他說你現在發了財,那朱小姐又時常的打聽你的行蹤,這一個對比讓他……”亞傑搖著手道:“老師,我們談生意經吧。現在我們就到海棠溪去,以便把貨運過河來。”西門德道:“讓它在堆棧裏放幾天吧。”西門太太卻在隔壁房間裏高聲插嘴道:“對了,讓它堆在貨棧裏過上一年吧。囤積居奇,怕不會再漲個十倍。真是報上說的發國難財的人,日胃越吃越大。”西門德聽了不作聲,向亞傑微微的一笑。兩人都知道她急的是為了什麼,也沒有和她辯駁,隻是繼續的把生意經談下去。

約莫有十來分鍾,隻見西門太太衣服穿得很整齊的,手上拿著皮包走了出來。她站住了腳向博士伸著手道:“你剛才收下的貨單子,交給我看看。”西門德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自然把那貨單交出來。她接過單子,一句話沒有說,打開皮包向裏一塞,徑自出門向樓下走去了。

博士這倒不能不有點詫異,立刻由後麵跟著追出來,連連問道:“你這是幹什麼?那單子我要拿著和人去接洽事情哩。”她已走到樓下院子裏了,回過頭來道:“你不會讓亞傑再給你抄上一張嗎?這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她說著話,越走越遠,竟自出了大門。亞傑也追到樓欄杆邊上來了,自覺得西門太太的行動有些出乎常軌,問道:“師母為什麼突然走了?老師是心理學家,你難道還摸不著師母的脾氣?”西門德站著想了一想,笑道:“你猜她到哪裏去了?她是拿了那貨單子,去見她們那一圈子裏經濟學大師溫二奶奶。可是二奶奶拿了這貨單,她會有什麼辦法,至多是告訴我們太太一些道聽途說的行市,那是絲毫無補實際的。她想早點去香港,還得向我求教,賣掉這批貨。別理她這神經病人。”亞傑想著也是並不介意,可是博士隻猜著了這趨勢的一半。

西門太太過了江,上車子就坐到溫公館,二奶奶正在小飯廳裏吃午飯。恰好溫五爺今日無事,在家中和二奶奶共餐。西門太太在飯廳外就叫道:“好幾天沒有吃溫公館的飯,趕上了這……”她一腳跨進門,隻見是夫妻兩人,並無第三人伴食的,笑著“喲”了一聲,縮著腳未曾上前。溫五爺立刻站起來笑道。“我們也是剛坐下,不嫌欠恭敬,就請上坐。”二奶奶笑道:“五爺也是極熟的人,你還避嫌嗎?”西門太太笑道:“我是說笑話的,二位請用飯吧。五爺在家我正要請教,我在一邊等著吧。我是吃過飯來的。”溫氏夫婦謙讓了一會,西門太太笑道:“五爺,我是你府上的常客,還會客氣嗎?我們這幾天的中飯特別早,為了是吃過飯,好去海棠溪。”

溫二奶奶便不勉強,讓她在一旁坐著,笑道:“我早知道,你們還有一大批貨,連著車子進來,現在是貨也好,車子也好,全是暢銷的,你們又要發一大筆財了。在重慶你忙著收錢進口袋吧,還是打算到香港去花呢?”西門太太笑道:“我忙著到海棠溪接車子,幹什麼?不就盼著貨物來了我好走嗎?現在車子貨全來了,我搶著賣了,就可以走了。五爺,你說我這話對嗎!”她是麵對了溫五爺遠遠坐著的,就望了他笑著,希望有個答複。五爺並沒有考慮,吃著飯點點頭道:“那沒有問題,你隻要一鬆口,上午放出風去,下午就可以賣光。”西門太太道:“真的嗎?我很願意速戰速決。隻要能掙幾個錢,什麼我們都賣了它。你看這是我們一張貨物單子。”說著就打開皮包,將那張單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