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變得異常的美好,陽光輕柔,晴空一洗。天地並沒有在乎剛剛發生的一切,無比寬大的原諒了凡間俗子的叨擾。狂暴混亂的激流好似均隨著大陳朝的子龍,封印在了少年還略顯單薄的身子裏。
少年靜靜躺在天湖中央,少女踏水無痕慢慢走來。
葉白一動不動四仰八叉,但一雙眼睛依舊明亮。安小暖慢慢蹲在葉白身邊,少女看到了他眼中的藍天白雲。漆黑的瞳孔晃動,終於,他眼中的雲朵中央有了她。
“你……”
她支支吾吾話未說完。
“你別上簪子,挺好看的。”少年如平日般話語輕佻,卻透著真誠。沒有嚎啕大哭,沒有歇斯底裏,隻一句白水味道的話語,墨般發絲上插著降雪草簪子的小暖眼淚掉了下來。天湖碧水泛層層漣漪。
“我似乎。”少女停頓一下。
“有點喜歡你了。”
“哦!”少年沒有表情。
“但我不喜歡你了。”話語輕鬆,甚至有些享受徐徐緩風愜意。
“還好吧!”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嗯!隻是,不當這天下第一了。”他回過頭去笑出聲來,張狂,不可一世。但偏偏細心的少女還是看到了那轉瞬即逝的軟弱與無比悸動的歡喜。心竅玲瓏如她怎會不知,少年的驕傲橫腰折斷,倔強的他決不能忍受她的憐憫。
小暖不再說話,拉他的手,陪他看雲聚雲散。
就讓他做那個驕傲的他,她隻能選擇離開,因為他不能接受施舍,而她,也不能用施舍去侮辱他。
隻是麵對藍天蒼狗,懵懂少女做了人生第二個自己的決定,她要背負起那少年的夢想,去做那天下第一。就像當年不言語背起那把複國的國器獵龍,雖然她肩膀依舊柔弱,依舊喚不動那把可射星辰的獵龍。
天湖碧波底安鎮江早已沒了呼吸,身體裏碧綠色的銘文溢將出來,一條,一條。一共八條,慘白抽搐的身體像一隻蜘蛛。而安鎮江團簇的雙眉終於解開,臉上滿是安適和祥。“解脫了!”這恐怕是這個隻有二十歲出頭男子最後的想法。
隻是,真的解脫了嗎?命犯天煞的安鎮雲不知道,這出紅白離別的好戲才剛剛開始,老天爺像一個頑皮的孩童,才演完鼓掌喝彩的折子戲,怎會舍得就此拉上大幕。
溫嵐是眼錚錚看安鎮江直直下墜湖底的,這一幕像是最黑暗中的絕魘。這個不算堅強的女子還不知道能否醒來,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一顆心也隨之沉入湖底。
依雲浮立水麵三丈,捧著苦艾暖茶一滴一點。少主就這樣葬身水塚,小暖尚不能挑重擔。大陳餘部沙散各地,細細想來雜亂無章,饒是身為大國師還是升騰起一種無力的感覺。當前之際隻能等待安小暖喚起獵龍才能著手開始接下來的一切。才有資格,也才有號召力重新扯一杆大陳王旗。
斯人已逝,依雲雖有嗟歎,為之奈何。茶盡杯涼,呆呆注目天際的依雲還是舉杯,豪飲一杯北國涼風。
“大國師好雅興,這燁寒山的北風味道如何啊!”雄壯之聲自天際來,言語中戲謔意味深重。極目處一道白色閃電忽閃而過。
依雲有些驚愕,雖剛剛施展囚龍陣與八卦衍天陣兩大世間絕頂陣法,自身修為有所損耗,但畢竟是身負大摘星之睥睨天下的境界,尋常人怎能如此近身還未被發現呢!“來人必不是善輩。”依雲馬上警覺起來,古樸長劍蓄勢待發,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