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城百裏皆山也,其西南吞劍江恣肆綿延。岸有十裏長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古往今來,萬萬先賢孤夜聽濤,悟劍修道,謂之聽濤閣。~摘自《祈州大地.雄州誌》
瓷白玉色月光灑入江心,吞劍江攪動,好似白玉繁星落水,一時間流螢浮動,有暗香盈袖。
提一壺酒入夜,怕是一不小心就要醉死在這俏姑娘眉梢般的月牙兒下。
“為何這麼高?”葉白瞭一眼滾滾東逝水小心的開口。
“劍之一途,浩渺若繁星銀河,除開三成天賦。另有兩分大運勢,四分艱苦卓絕的修習,及一分捉摸不透的命運。學劍,好高騖遠乃大敵,不過你的眼光相當不錯,問到我……”關鐵山侃侃而談,握著一罐夜火燎原,頗有幾分指點天下的豪邁氣概。
“呃!為啥我們要爬到這聽濤閣頂?這麼高……你好似扯得遠了點……”葉白一不小心沒忍住打斷了自戀狂魔的喋喋不休。
“你說什麼!我……”關鐵山一口氣憋的肚子疼,心裏狠狠嘀咕一句,活該你小子受罪,一點麵子不給。
“大概這裏離天近一點吧!”老莫捋捋自己毛躁躁的頭發,笑著看少年吃癟。
關鐵山一愣默默低下頭去。“那這裏不是離吞劍江更遠了麼?何謂聽濤呢!”好似魔怔一般,關鐵山瞬間寂靜了下去,像晴空中的寒鴉。
“喂!這你就生氣了?小屁孩,識不得玩笑話。”葉白抬手在關鐵山黑漆漆的雙目前晃晃,關鐵山卻是沒有半分反應。
“離天……近一點,離…..天。”喃喃自語不知其音。
老莫看著發呆的少年一縷邪惡爬上麵容,本是老老實實麵相,這下布滿了複雜的矛盾,慢慢伸出黑乎乎的大腳,一腳將關鐵山自庭頂踹入湍急的吞劍江。
噗通!
水花四濺“我幹…..”然後沒了聲響。
“哈哈哈哈哈!你關借…關鐵山也有今天啊!”老莫戲謔聲愈濃重。但藏在戲謔之後的其實是忍不住的關心,關鐵山太癡於劍,站在旁觀角度,少年又一次筆直的走向自己走過的那條‘悟’字道。
“遊龍斬水!”激射出水的關鐵山大喝出聲,倒著身子旋繞出水,穩當當落在葉白身側,濕潤的水汽灑葉白一身。關鐵山此時就像一隻落湯草雞,抖動間霧氣騰騰,而左手卻還攥著野火燎原,滴酒未灑。
“好個逆用遊龍斬水!”老莫眼睛一亮,低聲稱讚。
破天荒的關鐵山沒有過多糾纏,看一眼夜空中的北鬥七星。
“小子,你可入過靈識神海?”
這靈識神海是修道路途上的一道獨特風光,天下道途一分九重,是為凡途。凡途之上風光無垠,是為登天,然後青雲,再至淩虛,大成於摘星道。至於摘星之上,冥冥不可知也。
每重境界卻又有大小之分,境界之差,難以逾越。
這靈識神海是每個人都擁有的,但可以看見,加以使用的卻少之又少。一朝淩渡小登天,方可窺得一徑。
“沒有,還未跨越凡途與小登天間的冥河狂濤。”葉白一怔。
“你可知這吞劍江水濤聲,是可以帶著你的魂識,飛躍冥河,登臨小登天的。”關鐵山說完環起雙臂遞給葉白野火燎原。
“你是什麼人?”葉白慢慢感覺到關鐵山的不同,他如此年紀怎會通曉如此多的東西,平日裏最好聞的酒味,現在嗅來也有些發澀,確實,少年與酒的搭調,極不妥帖,但關鐵山卻和酒很搭調,找不到半分的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