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不可能的答案後,男孩黯然離去了。走出店門前,男孩一步一回頭看著那隻令他癡迷的“絕世花瓶”,當然了,“絕世花瓶”是不會在意這個男孩的,這時的它正沉寂在一片讚美聲中呢!
就在男孩戀戀不舍,邁步離開店裏前,背後傳來了一陣的嘲笑聲:“沒錢的窮鬼也來打“絕世花瓶”的主意,買到家中放到那裏呀!”
“恐怕他連擺放花瓶的“家”都沒有吧!哈哈哈哈!”另一個夥計笑指著男孩的背影說道。
“是啊!我認識他,這小子窮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天天就住在城外的一個破廟裏。就這德行,還想買‘絕世花瓶’!哈哈!”一個正挑選花瓶的中年男人,接過兩個夥計的話頭,一臉輕蔑的說道。
男孩聽到這些聲音後,沒有反駁,隻是加快腳步離開了!本來沉寂在讚美聲中的“絕世花瓶”聽到了這些人的談話後,明白了一件事,穿著普通,錢袋幹癟的人是不能擁有自己的。從這之後,“絕世花瓶”變得更加高傲起來,以後的日子中,隻要是穿著普通的人敢來觸碰自己,“絕世花瓶”就會深深的厭惡對方,認為觸碰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
在以後的日子裏,那個男孩很久都沒有出現。本來“絕世花瓶”已經忘卻了這樣一個怪人。但讓“絕世花瓶”想不到的是,在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那個很久沒有出現的男孩,又一次出現了,他變得又黑又瘦,但一雙眼睛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那是一種立刻就能得到期望以久的興奮。
男孩連忙跑到花瓶麵前,慢慢的但出手,試圖觸摸一下這隻“絕世花瓶”。這一次,也是男孩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試圖觸碰。當男孩伸出手後,“絕世花瓶”驚呆了,這是一雙什麼樣的手呀!厚厚的老繭,上麵有著似乎永遠洗不淨的汙垢。就在男孩觸摸到花瓶的時候,“絕世花瓶”發自內心的“恐慌”一下噴發出來。
“誰來,誰來救救我,不要讓這隻肮髒的手,觸摸到我這高貴的身軀!”絕世花瓶心中大聲的喊道。眼見這隻手一點點的靠近自己,“絕世花瓶”為了不看到那“可怕”的一瞬,連忙閉上了眼睛。
過了很久,“絕世花瓶”都沒有感到自己被觸摸,不安的慢慢睜眼一看,那個男孩的手隻在空中用手慢慢的滑動著,仿佛撫摸著世上最珍貴的珍寶,但那隻手卻沒有碰到“絕世花瓶”一絲一毫。“絕世花瓶”恐懼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髒手”,惟恐下一刻這隻手觸碰到自己的身體。
“你想幹什麼?你不知道這個花瓶是不能碰的嗎?”一聲怒喝突然傳來,打斷了男孩輕輕的撫摸。一個夥計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了“絕世花瓶”。
怒喝令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停了下來,“絕世花瓶”眼前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就停在離自己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還好沒有碰到自己的身體。聽到這聲怒叱,這雙布滿老繭的手飛快的縮了回去,“絕世花瓶”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暗祈禱,還好這雙髒手沒有碰到自己。
夥計喝止了男孩的行為,狠狠的挖了一眼麵前這個穿著普通,滿手老繭的男孩,眼中透出了深深的鄙夷。
“我要買這個花瓶。”男孩低聲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夥計好像聽到了一件最可笑的事情。隨後感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的問了男孩一次:“你說什麼?”
“我要買這個花瓶!”男孩抬起頭,拉高聲音說道。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瓷器店夥計,眼神中透著一種瘋狂的執著。
這一回,夥計真的聽清了,詫異的看了一眼男孩。不得不說這個夥計的專業修養還是很到位的,不管心中感覺如何的不可思議,但表麵態度立刻發生了轉變。夥計清咳了一聲後問道:“這位先生,你是要買這個花瓶嗎?”
“是的,我要買下它,這是錢,你點一下吧!”說著,男孩從一個小包裏掏出了厚厚的幾摞錢,雙手捧著,像獻寶一樣放到了夥計的麵前。夥計更加詫異的看了一眼男孩,這幾摞錢裏麵不但有整張的大麵額鈔票,更有一元,幾角的零幣。
夥計看著滿臉摯誠和執著的男孩,沒有再鄙視他,而是認真的數起了眼前的鈔票,在數完之後,夥計滿懷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先生,您的錢不夠買下這個花瓶。”
“什麼?怎麼會不夠呢?我明明數了好幾遍的,你再數一遍看看。”男孩聽到夥計的話後,激動的說道。
“是這樣的,您的這些錢如果放到前些日子,是可以買下它的,但在昨天,它的價格又漲了,所以抱歉,您的錢現在不足以買下它。”說完,夥計麵露歉意的看著男孩。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是騙我。”男孩低聲嘟囔著,快步走到了花瓶麵前,仔細的看著它的標價,仿佛能夠看到這個標簽還是以前那些數字,但現實的殘酷,狠狠打碎了他的夢想,數字確實和以前不同了。
男孩靜靜的走到了夥計麵前,拿起了桌上的錢,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包裏,對夥計笑了笑說道:“謝謝您,過段時間我還會來的,請為我保留著它,好嗎?”說完,沒等夥計的答複,轉身就跑出瓷器店,消失在人群中。夥計愣愣的看著離去的背影,唉了一口氣,又繼續做起了他的工作。
半年後,男孩再一次的出現在“絕世花瓶”的麵前。這次男孩更加黑瘦了,再次掏出整零不一的錢,但這一次男孩還是失望的離開了。
男孩沒有放棄,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來購買“絕世花瓶”,他變得越來越黑,越來越瘦,泛紅的雙眼,就像賭瘋的賭徒一般。但“絕世花瓶”的身價,卻在人們不斷的讚美聲中,一次又一次的上漲著,男孩辛苦賺來的錢,離“絕世花瓶”的身價越來越遠了。
終於,店中的夥計實在看不下去了,勸那個男孩道:“先生,還是再看看別的花瓶吧!我們這裏的花瓶還有很多的,你再選一個別的吧!”
“不,我就要它。”說完,男孩再一次飛奔而去。
看看執著的男孩,店中的夥計再一次搖了搖頭,再一次歎了口氣道:“何必呢!” 金主
就在男孩離開的第二天,一個又高又胖的中年人,大步走進了瓷器店。進門後就用一種非常高傲的語氣問道:“這裏管事的人在嗎?我金大富來了,讓你們管事的來見我,把你們最好的花瓶給我拿來看看。”
夥計看著語氣高傲、一身珠光寶氣的胖子,先是一楞。隨後,滿麵笑容的迎了上去,端上一杯香茶,彎下腰請胖子坐定後,急忙轉身走向後堂,把店長找了出來。
“哈哈!我說今天早上怎麼喜鵲叫呢!原來是金老板來了。”沒過多久,一聲爽朗的笑聲從後堂傳了出來,一身唐裝的店長,滿麵笑容的走進前廳。
“哦!崔店長啊!快來,快來,幫我選幾個上好的花瓶,我前段時間剛剛買了一座新宅,剛剛裝修完,現在缺幾樣擺件。聽說你這裏有好貨,就來你們這裏看看,快把那些上等花瓶拿出來吧!”胖子焦急的說道。
“怎麼?金老板這麼急?”崔店長有些詫異的問道。
“唉!你不知道啊!這不是搬入新宅嘛!要辦個酒會,有幾位大人物要來,我怎麼看家裏的裝修都不夠雅,那幾位大人物不喜歡華麗,這不,我想著弄幾個花瓶、瓷器、古董什麼的裝飾一下嘛!”
說著,金胖子走近店長的身邊,輕聲說道,“說實在的,我沒讀過多少書,弄點花瓶無非是顯得風雅一點。這樣,有些事才好談嘛!要不有些人總是看不上我,說我是暴發戶。”
“嗬嗬!金老板,那些人是嫉妒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像金老板這樣的人,那些暴發戶怎麼能和您比呢!您可是這城裏跺一跺腳都會顫的大金主啊!”崔店長麵露微笑的捧了一下金胖子。
“哈哈!過獎過獎啊!我老金哪有那麼厲害,崔店長,我們還是先看下花瓶吧!”金老板笑嗬嗬的摸了摸肥大的肚腩,雖然心中很是受用,但還是謙讓了兩句,不過麵上的神色卻透著絲絲得意。又寒暄了幾句崔店長,單手一引領著金老板走向精品廳。
“您這邊請,金老板您慢走,前麵有台階。呦!金老板,怎麼能讓您開門呢!我來,您先請。”崔店長一路殷勤的,引領著金老板進入精品廳後,走到精品廳中間的一個精品展櫃前,崔店長停下腳步。
“金老板,您看這個青花瓶怎麼樣?這可是完全按照元青花的古法燒製的,光弄清這古方的成份,就耗費了近十年的功夫。耗費的資金、人力、物力真是沒法數清啊!最近,才找到最接近的配方,像這樣的東西,我不說絕無僅有,但估計也沒有誰能達到這種仿製水平。”崔經理不無得意的說道。
金老板隻是笑了笑,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崔經理也不為意,又接連介紹了幾個精美的花瓶,金老板卻一直不置可否的笑著,而崔經理還是不厭其煩的介紹著。
“崔店長,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那隻花瓶拿出來吧!我知道你這有一個鎮店之寶,一隻‘絕世花瓶’。不要在這裏和我拐彎抹角,說些沒有用的,我們都很忙。”聽著崔店長不停的介紹這些精美的花瓶和各類瓷器。終於金老板有些不耐煩了,略顯惱火的說道。
崔經理麵色不變,隻是微笑的說道:“嗨!金老板,這不是想多給您幾項選擇嘛!”
“先看最好的,其它的後麵再說。”金老板皺了下眉說道。
“得,金老板這邊請。”崔經理不再拖遝,直接把金老板引到一個製作非常精美的展櫃前,展櫃的四周是用檀木製成的框架,鋼化玻璃的外罩裏用鐳射燈光照射著花瓶。在燈光的映襯下,這隻花瓶顯得更加絢麗多彩、美麗多姿。
這個精裝的展櫃,是前不久崔經理專門找人定製的,無論從外框的設計還是燈光的處理,全都是專業人員設計製作。一是為了讓這隻“絕世花瓶”的美麗更加突出,自然價值也會更高,二是能保護這隻“絕世花瓶”不被普通人所觸碰。
看到這隻“絕世花瓶”,一向自認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金老板,就這樣被吸引住了。楞楞的站在那裏,一臉癡迷的看著花瓶,一動不動。崔經理看到後,隻是向後輕輕退了一步,默默的站在金老板身後,含笑的看著金老板。
過了好一會,金老板才回過神來,聲音有些壓抑和沙啞的問道:“這個,這個花瓶怎麼賣?怎麼沒有價格?”原來這隻“絕世花瓶”早在半年前就被撕去了標簽,它的價格已經無法輕易示人。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因為太過珍貴,價格反倒不好標示。
崔經理笑了笑說道:“這個真不好說。”
“什麼?不好說!有什麼不好說的?不要告訴我這是非賣品!不賣你們為什麼擺在這?”金老板一臉激動的說道。
“金老板,要不這樣吧!您再看看那幾個,那幾個花瓶也非常精美,而且價格適中,這個花瓶實在、實在不好開價啊!”崔經理一臉為難的說道。
金老板聽到這,立刻怒不可遏的說道:“難道崔經理看不起我,認為我金大富買不起一隻花瓶嗎?”
“哦!不不不,不是這樣,金老板是什麼人!全城最富有的人!但是這個花瓶可是我們鎮店之寶啊!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出售這個花瓶。”
“是東西總有個價格,不要和我說這些沒用的,你開價吧!”
崔經理沉思了一下說道:“金老板,請這裏說話。”
隨後,崔經理引著金老板走進旁邊的一個客房,兩人的商談了好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崔經理和金老板都滿麵笑容地走了出來。崔經理心滿意足的得到了一個令他驚喜異常的價格,而金老板如願以償的得到了這個“絕世花瓶”。
其實,在崔經理心中,是真心不想把這個“絕世花瓶”賣掉,這樣的精品,十分難遇,放在店裏能吸引更多的客人,能令自己的店鋪,在這一區域的瓷器行當中,獲得非常高的聲望。
但是,金老板出的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出這個“絕世花瓶”本身的價格幾百倍。這樣令人瘋狂的價格,誰又能不心動呢?能得到這個令自己感到心驚的價碼,又有什麼理由不出售呢?
崔店長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這筆資金,弄到各式各樣的“絕世”。因為在崔經理心中,所謂的“絕世”,不過就是在稀少的物品上,冠以的兩個字的名詞,再加上反複的重複和炒作而已。
得到這隻“絕世花瓶”金老板在隨後的幾天,用這隻價格不菲的“絕世花瓶”,也換來了非常豐厚的回報。這隻“絕世花瓶”令他在上流社會,各種名流聚會中,不斷升級著自己的地位和榮耀。僅僅一周後,滿城皆傳出來一條信息,金老板並非是那種附庸風雅的爆發戶,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有眼光、有見識、有品味的誠實商人。雖說全城有些誇張,但最少上流社會是這樣流傳的,至於下麵的普通民眾怎麼說,誰又關心呢! 夢碎
當然了,分外關心這隻花瓶的還真有一個普通民眾。就在金老板買走“絕世花瓶”的第二天,那個男孩再次來到瓷器店,一進門就直撲心中那個絕美的花瓶衝去,但看到的卻是空空的一個展櫃。男孩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睜眼仔細再一看,他心中的那個最珍貴的珍寶,真的已經不在了,展台的那張紅緞子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壓痕。
“夥計,夥計,我的花瓶呢?我的花瓶哪去了?”男孩激動的大聲的喊道,聲音令人感到絲絲恐懼和絕望。
“喊什麼呢?小子,這裏哪有你的花瓶?”一個夥計看到站在展示台前的男孩,大聲的嗬斥道。
“不是,不是我的花瓶,是我的,不是我,就那隻、那隻花瓶呢?”男孩一時之間,胡亂指著那個空空的展櫃,激動的說道。
“昨天賣了,你亂喊什麼呀!”
聽到這個消息,男孩一下坐倒在了地上,呆了。
“快起來,你怎麼還坐在這裏了,不要坐在這兒,耽誤我們生意!”夥計大聲怒斥道。
“賣了,怎麼會賣了!我剛剛攢夠的錢呀!”男孩呆呆的坐在那裏,喃喃自語的說道。
“亂喊亂叫的像什麼樣子?不知道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嗎?”一聲非常嚴厲的嗬斥聲,從後堂傳來,崔經理一把推開後門,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崔經理看了眼坐在地上,眼神發呆的小男孩,轉身向身後的夥計問道。
一個老夥計走了過來,附到崔經理的耳邊指著小男孩說了半天,崔經理默默的聽完後,長歎一聲。蹲下身子看著男孩說道:“小家夥,起來吧!”
“您是這裏的經理吧!他們是不是騙我?那隻花瓶是不是沒有賣?”小男孩一把拉住崔經理的袖子,焦急的問道。
“小家夥,那個花瓶已經賣了,你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