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荒蕪,西風怒吼,瘦馬狂飆。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馬蹄聲愈加顯得急促。
馬背上的周易,眼瞼微閉,神情冷淡,任憑瘦馬狂奔,身體紋絲不動,好像老僧打坐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疾馳的怒馬,一聲長嘶,倏地一下停了下來。
他睜開眼簾,兩道精光從眼中一閃而逝。
“迷霧小鎮?終於到了。“
周易雖然極力掩飾,不過欣喜之意,言於溢表。
聽到馬鳴,客棧小二早就跑了出來,把周易迎進客棧之後,這才牽了馬,去了後院。
客棧一層是酒館,雖不像城市裏那麼奢華,不過也算幹淨整潔。
“又來一個送死的,毛都沒長齊,也敢來迷霧森林尋求仙緣?“
周易剛踏進酒館,一聲刺耳的嘲諷,突兀響起。
他循聲望去,發現酒館角落裏,坐著兩個人,前斟酌飲的正歡。
一個是文質彬彬,手拿折扇的中年書生;一個是黑衣勁裝,麵容陰沉的青年武者。
出言嘲諷自己的,正是那麵容陰鷙,神情傲慢的黑衣武者。
“陰兄弟,話不能這樣說,闖蕩迷霧森裏,尋求仙緣,實力雖然重要,運氣也必不可少啊!“
中年書生侃侃而談,說完之後,友善地向周易舉了舉杯。
“哼……“聽到同伴的反駁,陰鷙青年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對於對方的挑釁,周易表現的出奇的淡漠。他也不言語,隻是找了個位置,要了幾盤小菜,一瓶女兒紅,便自斟自飲起來。
“咦,這少年好能隱忍,麵對陰華的冷嘲熱諷,竟沒一絲脾氣。也許不敢吧,陰華怎麼說也是後天巔峰的境界,可不是一般人惹的起的。“
想到其中的原委,中年文士也就釋然了。
周易一番自斟自飲過後,便回到房間打坐休息。
“看來迷霧森林中,空間節點的開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那中年文士應該是先天境界的修為,那陰沉的青年應該是我一樣,後天境界。酒館的樓上,應該還住著不少高手,看來傳說中的仙緣,真的挺誘人的。”
周易閉目仔細聽了聽,發現樓上還住著幾個人。這些人氣息悠長,心髒跳動沉重有力,至少也是後天境界的修為。
後天、先天境界的高手,在世俗武林中,可是極其稀少的。這些人無一不是雄霸一方,威震武林的高手!
對於尋常的武者來說,這些高手,神龍見首不見尾,隻是傳說而已。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在這破敗的酒館裏,卻隱藏著如此多的高手。
周易知道,這些人之所以不遠千裏,彙聚於此,應該和自己一樣——尋找仙緣。
對於普通的武者來說,後天、先天境界是他們眼中的傳說,可望不可即的。
但對於周易他們這樣的後天,甚至先天境界的高手來說,禦劍飛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仙人們,才是他們心中的傳說。
他們勞苦奔波,不遠千裏,就是為了尋找那虛無縹緲的仙緣。
據說,若是得道成仙,不但能翱翔九天,顛倒乾坤,手摘星辰,更是可以與天地同壽,長生不老。
周易終歸是十六歲的少年,雖辦事老成,但童心未泯,對傳說中的仙人充滿了向往。
一想到禦劍飛行,翱翔九天,他就心馳澎湃,徹夜難眠。
“禍福相依,古人誠不欺我也。難道是那老道作惡多端,上天借我之手,懲罰與他?作為獎賞,才恩施我這段仙緣?”
“也不知道我那幫兄弟怎麼樣了?”
想到被牽連的那些兄弟,周易心中猛地一顫,自己雖然解散了十二連環鄔,給足了他們銀兩,讓他們隱姓埋名起來。
按理說,隻要他們踏踏實實地過日子,應該會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但不知為什麼,自己心裏總有一絲不安。
“殺那老道,也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兄弟們?不過若是讓我重新來過的話,我還是會選擇殺掉那畜生。”
周易想到那惡道的所作所為,不由恨聲道。
周易本是青州十二連環鄔的總瓢把子,雖然隻有十六歲,武學修為卻不是蓋的。
十六歲就達到了後天巔峰境界,這樣的高手當十二連環鄔的總瓢把子,那是綽綽有餘的。
周易知道,若光憑武學修為,還不足當這些悍匪的頭目。他之所以能當總瓢把子,還靠爺爺周霸天的恩蔭。
想起心中那高大的形象,周易不禁有些傷感起來。
他本是一個棄嬰,據爺爺講,自己被父母遺棄,放在木盆裏,順流而下,正好被他撿到。
當時的自己,非常奇怪,不哭不鬧,神情冷淡。雖然隻是一個嬰兒,亮如星辰的雙眼,好像看破世間萬物一般,水波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