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團長一見周圍的工人一個個荷槍實彈,湖州會館數不清的窗口,幾乎每一扇窗裏也都伸出了黑乎乎的槍,一支支都瞄準著自己,他頭皮發麻,心裏頗有些膽怯,於是便故作鎮靜,把手槍插在了腰間,緩和一下氣氛,隨後對顧順章講:“那好吧,顧總指揮,卑職也是奉命行事,是否請您到二師司令部跑一趟?見一見我們的師長?”
“好吧!”顧順章毫無疑心,便帶了6名糾察隊員,跟著刑團長上路了。
離寶山路天主堂第二師司令部不遠,刑團長突然停止了腳步,轉過身來對身邊的衛士們大聲命令:“動手!”衛士們一擁而上,將顧順章和他隨身帶來的六名糾察隊員的槍,全部繳了去。
“你們這……這是幹什麼?”顧順章大吃一驚。
刑團長哼哼一陣冷笑:“顧總指揮,我看這件小事就不必麻煩師長了,還是請您回去命令讓糾察隊把槍繳了吧!”
“不行,”顧順章定了定神,推卻道:“現在本會的汪委員長外出視事,這麼大的事情沒有他的命令,誰說了也不管用。”
“那——好吧,就請師長跟您講。”刑團長無可奈何,隻好將將顧順章帶到了師部。
二師師長斯烈一身戎裝在司令部會見了顧順章。斯烈一見顧順章,非常客氣地迎上前來:“噢,您就是顧總指揮,久仰了。您這麼年輕就指揮工人糾察隊的這數萬人馬?不容易,不容易……”
一句話將顧順章捧得輕飄飄的,頗有點昏頭了。顧順章寒暄了幾句,剛要提繳械的事,隻見斯烈又說:“顧總指揮,現在全市槍聲四起,上海是國際觀瞻的大都市,一旦外國人插手進來,事情就難辦了。現在工人自己發生內哄,白總指揮、周副司令為了維持地方治安,不得已才下了這道一律繳械的命令,自然,嘿嘿,您的槍不在此例……”說著,他從刑團長手裏接過了顧順章的手槍,雙手捧著還給了顧順章。他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瞟了一下顧順章,又說:“您放心,總工會在本師管轄之內。一旦事情搞清楚了,所有的槍支彈藥全數發還,這一點本師長可以向您擔保。還望顧總指揮看在鄙人的麵子上,顧全大局……”
顧順章聽著斯烈的這番話,一麵把手槍重新插在腰間,一麵心裏暗暗思忖:11日他聽過羅亦農傳達的共產國際的指示,其中有一條是千萬不要和租界當局發生衝突,以免引起國際糾紛……現在上海華洋雜處,良莠難分,北伐軍維持治安也確有它的難處,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先把槍繳了,以後再說吧。於是便點點頭,答應了。
刑團長喜出望上,又跟著顧順章回到了湖州會館。隻見湖州會館已被全副武裝的士兵團團包圍了起來,輕重機槍的槍口都對準著湖州會館的大門。顧順章一進湖州會館,也不同李泊之、郭伯和等人商量,便下令糾察隊員將槍交叉式地全部架了起來。大隊的兵士們蜂擁而入,從湖州會館裏搬走了一千多支槍,一萬多發子彈。等到顧順章和刑團長一走,兵士們便將徒手留在總工會內的工人糾察隊員和工會的辦事員們全部趕出了湖州會館。80萬上海工人的首腦機關——上海總工會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二十六軍占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