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敵人探悉到了楊開慧的蹤跡,匪徒們立即出動,圍起來一查,原來搞錯了屋場,圍的是朱家屋場。匪徒們氣急敗壞地要找指路的人來審訊,但已不知去向。開慧同誌卻安然無恙地在洪家坳召開著地下黨的會議。
晚上回到家裏,開慧欣然地同大家講起了今天被追捕的事來。開慧見媽媽和孫嫂為自己憂慮的神情,便寬慰她們說:敵人確是象瘋狗一樣,到處在咬我們。我們是要想辦法對付的。開慧便同她倆回憶起在長沙和武漢同毛澤東同誌一起經曆過的那些不平常歲月,回憶毛澤東同誌在長沙、韶山和武漢等地,多次機警地避過敵人追捕的故事,順勢開導她們說:我們就要有潤芝那種遇事沉著,從容對敵的大勇大智,想方設法迷惑敵人,讓敵人摸不透我們的底細。
這一晚,開慧沒有外出。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可開慧還惦念著一樁心事:藏文件的事是刻不容緩的了。這是誰也不能告訴的。她到屋外走了一圈,見沒動靜,便關緊房門,用藍印花被單遮嚴窗子。拿出她從清水塘時就給毛澤東同誌收藏文件的那個“枕頭箱”,取出幾年來一直珍藏著的黨的文件、毛澤東同誌的指示和信件,她細心地翻著編號,再一次深情地閱看著、思索著。多麼熟悉的字跡,多麼深刻的思想,多麼正確的方針,這是力量的源泉,指路的明燈啊!看著看著,開慧忍不住握緊拳頭說: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也決不能讓它落入敵人手中。可是用什麼東西收藏呢?放到哪裏最保險呢?開慧深思著。埋到自家房子地下嗎?敵人挖地三尺呐。藏到屋後那棵合抱粗的樟樹下麵嗎?那也是個目標,不保險的;後牆外的階基下呢,地方太潮濕,又多白蟻。猛然,開慧沉思的眼神瞄到了大櫃上母親陪嫁的那一個藍花磁壇上:白底藍竹葉擁著一個“喜”字,多有意思,這一回可真把你派到革命工作上來了。她小心地取下磁壇,抹掉灰尖,去了汙垢和鹽漬,用布擦了又擦。然後把編好號的文件一件一件地迭放裏麵。藏的地方也有了,叔叔菜園子靠山坳的那個死角是沒有人注意的。記得自己孩時扒柴、扯豬草的時候,也沒往那裏走過。開慧把磁壇悄悄地埋在那裏,嚴嚴實實蓋上土,上麵再覆蓋上厚厚的一層落葉。這時,天已綻亮,開慧感到無比的輕快。誰也不知道開慧同誌把文件藏在這裏啊!直至十五年後,鄰居繆正和的兩個兒子在挖溝挑土時,才挖出這個珍貴的磁壇。由於時日太長,裏麵的文件也都變成了醬紅色的紙漿泥。
在白色恐怖的重圍中,楊開慧依靠人民群眾的天然屏障,機警地同頑敵周旋著,勝利地堅持著板倉地區的地下鬥爭。範慶熙和陳密探正為探不到楊開慧的行蹤而惱怒著,便挖空心思加緊了對她的偵探活動。範慶熙穿著長袍大褂,拄著自由棍,一副紳士派頭,來到板倉下屋“攀親戚”來了。這個家夥假惺惺地在楊老夫人麵前,稱開慧叫“霞姑”,“霞姑”長、“霞姑”短的。接著就詭譎地打聽楊開慧的去向。楊老夫人機敏地應酬著這個兩麵三刀的家夥,同他“攀談”起來:早一晌她舅媽病了,前兩天又聽講她姨媽不好。“姨媽住哪?”範慶熙急不可奈地問。“她鍾大姨媽住平江西鄉,三姨媽住長沙東鄉,八姨媽住什麼屋場?哎呀,我一下子都忘記了。”範慶熙自討沒趣,說改日再來拜訪。匪徒們怎能知道,在這段日子裏,開慧都是迎著曉星出屋,踏著夜色歸家的。因此,範慶熙幾次撲空,連開慧的影子都未見到。陳密探和“範落殼”便又施一計,把“鏟共義勇隊”扮成”貨郎擔”、“賣布客”、“沙罐客”各種小商販和“算命先生”,在板倉一帶竄來竄去,探聽楊開慧的行蹤。
形勢越來越緊急,開慧處在被敵人追捕的危險境況中。一次,匪徒們抄小路向板倉方向蜂擁而來,企圖圍捕突然歸家的楊開慧。這一罪惡的行徑被一名秘密的農會會員發覺了。這位農會會員飛步來到板倉下屋報信。待匪徒們得意忘形地竄到板倉時,開慧卻早已輕裝快步地行進在密林深處了。
正在範慶熙、陳密探為抓不到楊開慧而一籌莫展的時候,10月中旬,何鍵密令範、陳限期捕拿楊開慧到案。急得象熱鍋上螞蟻的範、陳二匪,接到這張催命符,更加賣命起來。陳密探親自出馬,扮作“沙罐客”,連日在板倉附近叫賣。
這一天,陳密探在板倉下屋附近轉了半天。午後時分,這家夥以口渴為名,鬼頭鬼腦地闖進了楊老夫人的廚房找水喝,恰在這時,有個中年婦女正從廚房提水走出,他判斷很可能是楊開慧,便立即報知了範慶熙。
楊開慧巧妙地同敵人鬥爭了兩個多月。這次,因黨的工作需要,她是昨夜才回到板倉,準備第二天淩晨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