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到底,還是她太年輕,缺乏根基。
葉扶波夾起燉得軟爛的肉皮,配著米飯大口吃下。
年輕不是問題,她水性好,有的是耐性。
……
時光走得飛快。
新帝即位仿佛還在昨日,轉眼就過去兩年。
兩年間,人們對新帝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位帝王從未受過正經培養,卻有著出人意料的敏銳與果決。
他即位之初,便遭遇京畿大旱。
他對旱情的處置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一些大臣甚至在事後才得知,新帝曾於民間遊曆,獲悉荒年預兆,提前命戶部攜工部疏浚開渠,備糧防荒,又定下賑貸荒政,穩定民心。
新帝於勸課農桑的同時,鼓勵經營,開放榷場,興元二年末,戶部上報的國庫收入較之戾帝在位末年翻了一番。
興元三年春闈,新帝於紫極殿親自策問,錄取三甲進士。
眼看一切都朝著生機勃勃的方向發展,到了五月,一場激烈辯論在大朝會上展開。
“臣不讚成開放海禁。”
正相柳萬山高舉笏板,擲地有聲,“海禁一開,恐有海寇趁機侵擾,沿海州府難得安寧。”
“柳相此言差矣。”戶部尚書夏茗出列,“我朝東、南沿海皆有重兵把守,除東部礁州六島暫且為海寇所持,南部海寇已近絕跡。”
柳萬山看向夏茗,“東部海寇猖獗,夏尚書如何擔保開海之後不會有別處仿效?一旦商船往來,必有海寇生事,長此以往,得不償失。”
“下官認為,不可因噎廢食。”夏茗回道,“四十年前,我朝一度開放海禁,海外多國爭購我朝絹帛、瓷器、茶葉、漆物,國庫稅收達到百年來之巔峰,我朝製瓷、紡織等作坊日益興盛。國之得利,反饋於民,此乃一舉兩得之事。”
“我朝以農為本,商人重利,隻看眼前得失,若人人經商,何人務農?”柳萬山嚴肅反問。
“柳相說得是,”夏茗笑了笑,“重農抑商或是因商廢農皆非長遠之計,戶部已草擬章程,將在民間推廣耕作妙法與良種培育,另對賦稅、土地等舉措也有奏表呈上,柳相若有疑問,下官會在朝會後再與柳相細說。”
依照大昱慣例,大朝會隻是走個過場,政務要事皆在散朝後由君臣共議。
柳萬山與夏茗未在朝會中爭出結果,兩人進入禦書房時,落坐的位置涇渭分明。
年紀大的這位朝上方的皇帝表態,“老臣的意思,海禁絕不能開。”
說完,又朝夏茗投去一道惋惜的眼神,“夏尚書初心雖好,卻太年輕,依賴商稅充盈國庫之事,不能操之過急。”
“下官不敢苟同。”夏茗開口,惹得柳萬山老眼微眯,神色微沉。
眼看兩人又要展開一場唇槍舌戰,上方書案後傳來一聲輕笑。
鳳天磊身子微斜,一條胳膊支在扶手上,兩根手指撐住臉頰。
兩年過去,他笑起來依舊如煦日明朗,但聽到他的笑聲,柳萬山的背脊率先繃緊。
“陛下因何而笑?”柳萬山問。
“柳相在朝會所言提醒了我一件事,”鳳天磊不疾不緩道,“礁州六島是該費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