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運周陣前歸來(3 / 3)

廖運周來了,黃維勒住思維的戰馬,讓廖運周坐下,問起部隊偵察的情況。廖運周說:“我正要向你彙報。我們發現敵軍有隙可鑽,在拂曉前行動最為有利,特來請示。”

黃維高興地笑了,順手拿起一瓶酒,俠義十足地說:“老同學,你這個開路先鋒精明得很!來來來,這瓶白蘭地藏之久矣,一直沒舍得喝,現在我敬你一杯,祝你成功!”他轉身對副參謀長韋鎮福說:“你們是六期同班同學吧?來,為我們黃埔的光榮,你也敬一杯!”

廖運周一本正經地舉杯共祝。他又回敬他們一杯後,敬了一個軍禮,告辭而去。黃維一直送到門口,緊緊地握住廖運周的手,要他多多珍重。

東方浸潤出淡淡的紅暈,濃霧在悄悄地揮發飄散。廖運周騎著高頭大馬,由中野派來的參謀武英作向導,率部離開小馬莊,向西南疾走。

中野六縱陣地前沿,王近山立在掩體裏。這個打起仗來既有拚老命的瘋勁,又有遇事不慌的穩勁的解放軍將領這會兒緊張得腿肚子直轉筋。

大前天總前委作戰會上,他站起來了,但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敢說,是他不願說。他想:自己再說,也沒有陳賡那幾句帶勁,也沒有秦基偉那嗓門鎮人,不如什麼都不說。看行動吧!從小李家回來,他連夜召集縱隊領導和各旅旅長開會。他帶著從總前委首長那兒感染來的情緒,說:“鄧政委講了,我們這回打黃維要拚老命。我們六縱就是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哪個團打不好,就解散,編到打得好的團裏去!誰要貪生怕死,不論幹部戰士,一律槍斃!”

討論的時候,旅長們都十分激動。十六旅旅長尤太忠第一個站起來,聲音悶悶的:“我保證指揮好,爭取不把十六旅編散!我個人準備犧牲,請縱隊給我一個鑒定就滿足了!”他說完眼圈都紅了。十七旅旅長李德生、十八旅旅長肖永銀、陝南十二旅政委譚友夫也一一發言,誠懇地要求承擔最艱巨的任務。

縱隊政委杜義德說:“我相信同誌們的決心,我們這回就是要‘燒鋪草’了!大家曉得,南方有個習俗:人死了,他睡過的鋪草要抱到野地裏燒掉。也就是古話說的破釜沉舟。和黃維兵團作戰就要有玉石俱焚的勇氣和精神!”

關鍵時刻到了。

如果黃維兵團順著廖運周的起義部隊崩湧而出,那可就不可收拾了!王近山命令出口處兩邊的部隊嚴陣以待。戰士們有的抱著武器,準備隨時開火;有的抬著修工事的麻包,密紮紮地守候著,隻等廖運周的部隊一過完,就在幾分鍾之內嚴密合攏。

前麵隱隱傳來大隊伍行軍的隆隆聲,分辨不出是誰,隻覺得天搖地動。接著,響了3發榴彈。王近山大喝一聲:“趕快回答信號!”

一一○師過來了,人人左臂係著白毛巾,成四列縱隊,走在高粱杆線內。在他們後麵煙塵滾滾,如洪水湧來的喧囂聲直撞耳膜。王近山看著一一○師全部通過,一聲令下:“封住!”

官兵們從兩邊如巨大的鐵門沉重地推過去,一片鍬鎬聲過後,喊殺聲猛然雀起。

廖運周的電台裏傳來了黃維的聲音:“長江,長江,你們到了哪裏?”

廖運周回答:“武昌,武昌,我們到了趙莊,沿途暢行無阻。”

黃維的聲音急躁起來:“跟在你們師後麵的部隊遭到了密集火力的襲擊,傷亡很大。”

廖運周輕輕一笑,關上電台,命令部隊:“所有的電台、報話機全部關掉!”

怎麼回事?黃維喝下半杯白蘭地,百思不得其解。

前沿突圍部隊一一被解放軍狠狠地擊退。

至此,黃維才有了四麵楚歌之感。他不禁想起胡璉來。身邊雖是前呼後擁,可誰又能推心置腹與之計議?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提起筆來,電報蔣介石,請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