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威夷,糖業是最大的營業,共用工人達十萬五千人,幾占全部人口三分之一,近幾年每年產糖約八百萬噸。他們利用機器製糖,一九○○年每人每年可製糖六點七噸(6.7),一九二九年增至二四點二二噸(24.22),自一九○○年以來,生產力增加了四倍,但是這種效果,於勞工界是毫無益處的。工資還是照舊,每日總在一元以下。自一九二九年以來,工資更被大大地減少。每日工作時間通常十小時,每日工作至十二小時的也有。僅糖業一項投資共一萬七千五百萬金圓($175,000,000)。
夏威夷頂大規模的農業利潤,除糖外,便是波蘿蜜(pineapples)。這一項的投資也有三千萬金圓($30,000,000),工人約有萬餘人,工資和糖業工人一樣的苦。可是少數資本家的利潤卻很有可觀;以三十四萬人口的地方,每年被資產階級所榨取的利潤竟有二千五百萬金圓之多。“刻苦”的“寡頭政治”不但壟斷糖蔗和波蘿蜜兩大農業,成為他們的專利,而且也壟斷夏威夷的金融,夏威夷有十九個銀行,除一個中美銀行(Chinese-American Bank)外,都在“刻苦”的掌握中。一九三○年,股息多到三分利。
夏威夷的土地也是由少數人所壟斷專利的。像波蘿蜜大王杜爾(James Dole)就有著林乃島(Linai)全島的土地,——九萬畝之多!因為糖業和波蘿蜜業在這裏是替帝國主義者榨取利潤的兩種農業,而土地又握在少數帝國主義者的手裏,於是他們便限定土地隻許種這兩種東西,不許分營其他的農業。這樣一來,食糧都要由他處輸入了;就是紡織業,鞋業,或其他相類的輕工業,在這群島上也都沒有立足之地;差不多除了糖和波蘿蜜之外,什麼日用品都要由他處輸入的!這種情形,阻礙了這群島的工業化(這是帝國主義對付殖民地的一個方式),並使一般勞苦大眾的生活費用增高,促進他們的窮困。
我們在遊覽火奴魯魯的時候,在田間看到許多甘蔗和波蘿蜜大農場的盛況,也許隻知驚歎於生產的豐富,但是稍稍研究一下,便可知道這後麵實含有這樣多的把戲,隱伏著多少的被榨取的膏血!
夏威夷除做了美國大老板的剝削勝地外,在太平洋的未來戰爭中也占著很重要的位置。火奴魯魯的真珠港(Pearl Harbor)便是太平洋上設備最完善的一個軍事根據地,美國對這件事已用了五千萬金圓;依海軍部的計劃,還要再用一萬萬金圓。這裏不但是太平洋上海軍的一個重要根據地,並且也是陸軍空軍的根據地。我們想到國際風雲的緊張,日美的矛盾,日帝國主義對中國和蘇聯的逼迫,便知夏威夷在軍事上的重要性是很顯然的。美國目前在夏威夷的駐軍約有三萬人。
將開船時,在船上送客的人群裏麵無意中遇著一位華僑鄺君,對他略為問起火奴魯魯僑胞的近況。據說該處日本人有六七萬,華人隻有一萬餘。華人事業,關於飯館和洗衣,隻有逐漸消滅,無發展希望,尤其是洗衣自有公司組織利用機器之後,手工更難支持。此外最多的要算開雜貨店,約有一二百家,但最近趨勢,亦多被日本人所開的雜貨店搶去生意,因為日貨價格低賤,銷路易暢。至於次一代的青年,多升學,畢業後即不願經營父兄的舊業,但是因為經濟恐慌,得業卻也不易。他覺得非祖國振作有為,僑胞也受到嚴重的打擊,前途是很暗淡的。
我在船上的房間裏,原來隻有一人獨住,經火奴魯魯後,加入了一位青年朋友梁君,他的家即住在火奴魯魯,這次是要回香港的學校裏去繼續求學。他的家人也在火奴魯魯開雜貨店。據說這種雜貨店最大的有四五家,小者無數,但是生意都大不如前。他的意思,最大的原因也是由於日本人的激烈競爭。日貨特別便宜。例如毛菰,中國貨每磅要售兩元七角五,日本貨每磅卻隻售一元二角五。又例如綠豆原為中國特產,但是日本人仿效種植,中國貨每磅要售五仙,日本貨隻售兩仙。雖然日貨的綠豆比中國貨較差,不及中國豆大,但是因為有了他們賤貨的競爭,中國貨卻不免受到打擊。此外中國特產品最重要的有八珍梅,日貨沒有,但現在日本人已派人往中國廣州去學習製法,將來他們成功後,又要來打擊中國貨了。他的結論是中國雜貨店在夏威夷恐怕也沒有什麼前途。我安慰他說,中國必有光明的前途,所以僑胞也必有光明的前途,不過這光明的前途,不會自己來的,必須我們共同努力,促成它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