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安亂(2)(3 / 3)

◎我問:你就如此喜歡一個從來沒跑過的馬嗎?

喜樂說:是。

我問:為什麼。

喜樂說:我第一次挑的就是那馬。

◎說實話,我對小扁實在是不存在感情。女人的奇怪在於,她們能對一些不可思議的事物產生難以理解的感情,而我卻為始終沒有能在馬背上展露颯爽英姿而感覺懊惱。那馬讓我感受不到任何的速度,有的隻是等待前麵景物慢慢地來臨。

◎如此的道別真是讓人尷尬。我看見自古英雄豪傑,惺惺相惜而終須一別的時候,都是抱拳一聲:後會有期。然後轉身跨上烈馬,不消幾個眨眼,已經消失天邊,空留落日以及地平線上馬蹄揚起的悠悠塵煙。而這次,雖都是英雄,可是要我和喜樂和小扁消失在地平線,無論如何都需要一個時辰左右,而在那段時間裏,萬永肯定是不好意思轉回莊園,不得不進行殘酷的目送,真是為難了這位兄弟。

◎此時銀票泛濫,管理混亂,但凡銀票,隻能為官員流通,老百姓還不能享用,而在產生效用之前,必須經過各地直派的監理銀票的大臣親筆簽字才可生效。在每個地方,他們都受人尊敬,簡稱為“監銀”。這些監銀都上了年紀,不貪圖什麼,隻管閉著眼睛簽就是,可麻煩的是,倘若簽了,便要記入賬中。這委實不好,如若收入透明,那還和老百姓有什麼區別。但是監銀的字跡又經過特殊練習,很難模仿,尤其是筆鋒的掌握,非常獨到,所以銀票真假一眼便知。

但是,就是逐城的縣管,極度的聰慧,他將自己的銀票和下人專門模仿的形似的監銀的簽名微微浸入水中,簽字變化開,筆鋒便無跡可尋,然後說是下雨時候淋到了。這種方法後來慢慢流傳,民間稱之為“洗錢”。

◎我說:你為何老把我的你的分得那麼清楚。東西總是流動的。

喜樂說:那我流動到姓萬的那邊去,你願意?

我想想,說:我還真沒有什麼不樂意。

我突然覺得,我是否並不喜歡自己身邊的姑娘。因為我的確沒有什麼不樂意。莫非我隻是對她太放心,覺得凡事都是不可能,兩人早已是一人?應該是我實在是很不能離開這個姑娘,那便是最深切的喜歡。因為與她的一切都如此自然,仿佛時光都是平順流過之中,不能有何懷疑。

◎我想,罷了,那就出發吧,可是一想到我們的交通工具,就萬念俱灰。這著實隻是一個寵物,完全不能用於交通。無奈喜樂和它產生了感情。女人真是奇怪,隻要對一件東西產生感情,無論這件東西在當今局勢或者現實生活中是多麼不實用或者有多少缺點,都完全不予以考慮。

◎一夜無事,喜樂悄悄在馬背上睡著。白天稍作歇息,吃了點東西,又趕了一天路,星夜不停,在第二天感覺夜色最深的時候我們到了一片墓地。

我說:喜樂,長安就要到了,這一片墓地一看就知道是大地方的,往前不遠,就能到了。

喜樂說:這裏怎麼這麼多霧氣?

我說:不知道,我記得師父說過,這樣的地方陰氣總是很重,況且這又是一天裏陽氣最弱的時候。

喜樂說:你能不能看到什麼?

我說:完全不能。

喜樂說:靈魂呢?

我說:那恐怕隻有靈魂能看見。

喜樂問:死掉是什麼概念啊?

我說:就是不動了不想了。

喜樂說:死和活是不是矛盾的啊?

我說:不知道,有所聯係。

喜樂說:可是兩個不能共存的東西能有什麼聯係呢?

我說:隻是說說。你不要和師父一樣,有些東西的深究隻是一場殘念。

喜樂說:我有時候想,我沒有什麼親人,你如果不在了,我就應該死掉了。

我說:胡說八道。我覺得你是很堅強的人,堅強的人是活得最長的。

喜樂說:那你說死掉的人怎麼辦?

我說:我想,他們還是自己所想,並不知道一切,依附到一個新的生命上。

喜樂說:聽不明白啊。

我說:就是說,你現在覺得全世界你就知道你一個人的想法,你死掉以後,還會有一個你,就知道你自己一個人的想法,隻是一切都和上一次不一樣了,而上一次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喜樂說:那這是轉世嗎?

我說:不能那麼說。因為是重新的一次。上一回你唯一所知道的你自己所發生過的一切事情,再如何已經去了。

喜樂說:真是的。

◎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裏,長安是一個很久遠的地方,這雖是第二次來,但第一次著實匆忙,而且心情也完全不一樣,幾乎沒感到任何東西,甚至沒覺得它大。不過我一直覺得這名字著實很好聽,倘若我是君主,我也選擇叫這個名字的地方為國都。我都已經忘記確切在外的時間,所幸我在寺廟裏並沒有什麼樣的思想,對於我佛也並不那麼崇敬,仿佛一切都是無所謂。關鍵的錯在師父,他太放縱我,我隻是占了一個很好的法號。得到同樣待遇的是我的師兄。我和他隻是被剃禿而已,其他一切都向浪子方向發展。所以我對師父還是很感激,而所謂報效少林或者其他類似的完全是屬於報效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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