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孝堂上伺候競奔忙 親族中冒名巧頂替(3 / 3)

說話之間,外麵有人來請繼之去有事。繼之去了,我又和金子安們說起今天莫可文袍子上帶著紙條兒的事,大家說笑一番。我又道:“這兩個人,我都是久仰大名的,今日見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子安道:“據此說來,那兩個人又是一定有甚故事的。你每每叫人家說故事,今天你何妨說點給我們聽呢。”我道。“說是可以,叫我先說那一個呢?”德泉道:“你愛先說誰就說誰,何必問我們呢。”

我道:“我頭一次到杭州,就聽得這莫可文的故事。原來他不叫莫可文,叫莫可基。十八歲上便進了學,一直不得中舉;保過兩回廩,都被革了。他的行為,便不必說了。一向以訓蒙為業;但是訓蒙不過是個名色,骨子裏頭,唆攬詞訟,魚肉鄉民,大約無所不為的了。到三十歲頭上,又死了個老婆,便又借著死老婆為名,硬派人家送奠分,撈了幾十吊錢。可巧出了那莫可文的事。可文是可基的嫡堂兄弟。可文的老子,是一個江西候補縣丞,候了不知若幹年,得著過兩次尋常保舉;好容易捱得過了班,滿指望署缺抓印把子,誰知得了一病,就此嗚呼了。可文年紀尚輕,等到三年服滿之後,才得二十歲左右,一麵娶親,一麵想克承父誌,便寫信到京城,托人代捐了一個巡檢,並代辦驗看,指省江蘇,到部領憑。領到之後,便寄到杭州來。誰知可文連一個巡檢都消受不起!部憑寄到後,正要商量動身到省稟到,不料得了個急痧症死了。可基是嫡堂哥哥,至親骨肉無多,不免要過來幫忙,料理喪事。虧得他足智多謀,見景生情,便想出一個法子來,去和弟婦商量說:此刻兄弟已經死了,又沒留下一男半女,弟婦將來的事,我做大伯子的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但是我隻靠著教幾個小學生度日,如何來得及呢。兄弟捐官的憑照,放在家裏,左右是沒用的,白糟蹋了;不如拿來給我,等我拿了他去到省,弄個把差使,也可以雇家,總比在家裏坐蒙館好上幾倍。他弟婦見人已死了,果然留著也沒用,又不能抵錢用的,就拿來給了他。他得了這個,便馬上收拾趁船,到蘇州冒了莫可文名字去稟到。”

正是:源流雖一派,涇渭竟難分。未知假莫可文稟到之後,尚有何事,且待下回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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