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頭走著,嘴裏隻顧混說這邪話,不防著已到了牌坊前麵。馬榮將腰刀一舉,躥身出來,高聲喝道:“老虔婆做得好事,今日逢著俺了。”說著左手將頭發揪住,隨手一摔,早跌倒地下。那個少年女子正要叫喊,喬泰早踢了一腳,將燈籠踢去,露出明晃晃鋼刀,向著兩人說道:“你們如喊叫一聲,頃刻就送你的狗命。”虔婆見是兩個大漢,皆是手執鋼刀,疑是劫路的盜賊,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當時說道:“大王饒命。我身邊沒有銀錢,且放我進寺。定送錢財與你。”馬榮兩人也不開口,每人提著一人,直向鬆林而來。
到了裏麵,咕咚摔下,喬泰向馬榮道:“大哥,我們就此開刀,先將他那個賤貨剝下,究竟看他什麼形像,就如此淫賤。然後挖出他心來,就掛在這樹上,讓烏鵲吃了罷。再將頭割下,為那烈婦報仇。”馬榮故意止住,說道:“這事不怪他一人,總是懷義這狗頭禿驢造的這淫孽。若是這虔婆肯將那地窖的暗門,何處是關鍵,何處是埋伏,何處是懷義淫穢的地方,共有幾個所在,他能說明,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仍尋懷義算帳,與他二人無涉。”喬泰聽了此言,向著王道婆說道:“你這虔婆,可聽見麼?爺爺本欲結果你們的性命,這位大哥替你們討情,饒你狗命。你還不趕快說麼?”王道婆聽了此言,心下想道:“這兩人是何處而來?為何與懷義有這仇恨?我且謊他一謊,隻要將此時過去,告知懷義,命他明日進宮奏知武後,傳出聖旨,捉拿這兩個盜賊,還怕他逃上天去麼?”當時說道:“大王要問他地窖,此乃他自己的埋伏,外人焉能知道?我不過偶然到此燒支香,那裏知道他的暗室。”馬榮冷笑道:“你這刁鑽賤婆,死在頭上還來騙人。打量爺爺們不知道?昨日夜間打洗臉水,是誰叫的東西?夫人是誰要做的?我不說明,你道我未曾看見麼?你既偏護著孤老,爺爺就要得你性命。先送點滋味你嚐嚐。”說著,刀尖一起,在虔婆尊臀上戳了一下,登時“哎喲”一聲,滿地的亂滾,鮮血直流。嘴裏喊道:“王爺千萬饒命,我說便了。”馬榮道:“爺爺叫你說,你偏要謊;我現在不要你說,你又求饒。要說快說,不說就下手了。”當時將鋼刀豎起,刀背子靠在頸項上,命他直說。王道婆到了此時,已是身不由主,欲待不說,眼見得性命不保,隻得說道:“他那個廳口的門檻,兩麵皆有子口,在外麵一碰,便陷入地窖。下麵皆是梅花樁、魚鱗網等物,陷了下去,縱不送命,已是半死。由裏一得腳,那門檻下麵有兩塊磚頭鋪嵌在木板上麵,用鐵索子係在檻上,隻要一碰鐵練子,便落了下來。當時兩塊石板左右分開,下麵露出坡屋。由此下去,底下有十數間房屋,各是各的用處。我昨日在那裏是第二間房內,李氏娘子是第五間,其餘皆是他孌童頑仆的所在。將這所房屋走盡,另有五大間極精美的所在,便是武後的寢宮了。這全是真實的言語,並無半句虛詞,求大王饒命罷。”
馬榮聽完,笑道:“爺爺倒想饒你,奈我夥伴不肯。”王道婆疑惑說的喬泰,也就向喬泰道:“是這位大王,也高抬貴手,饒我一命。”喬泰笑道:“他有夥計,俺也有夥計,隻問我夥計肯饒你,便沒有事。”王道婆道:“大王不要作耍,統共隻有你兩人,那裏再有夥計?”喬泰將刀一起,喝道:“就是這夥計饒你不得。”王道婆“哎喲”一聲,早已人頭兩處。那個少年女子見道婆被殺,自分也是必死,隻得求道:“大王如不殺我,我便把身上這金鐲與你兩人。”馬榮罵道:“你這臊貨,也饒你不得。你且說來,庵在何處?裏麵共有多少尼姑?”女子道:“此去三裏遠近有座興隆庵,便是武後從前為尼之所。這道婆與懷義是多年的情人。現在共有三四十間暗房,三四十個尼姑,專門招引王公大臣,少年子弟,在內頑笑。凡有人家暖昧之事,不得遂心的,也來此處商議。我是去年方才進庵,專隨這道婆出入。有時他迎接不上,便命我替代,因此知道這裏麵的滋味。不料今日此處遇見大王,但求大王饒命。”馬榮聽了罵道:“汝這賤貨,留著你也非好事。你既同他前來,一齊再同他前去。”當時也是一刀,把那女子殺死。馬榮道:“你我此事是幹畢了,明日懷義出來,自必奏知武後,緝拿凶手。屍骸在山門前麵,豈不有累這看門的和尚?你且進去對他說知,我這兩人頭送到懷義那個廳上去,先把點點驚嚇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