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3)

尉淩伸平雙臂,在宮女的服侍下一件一件穿上喜服。紅色綾緞上,織著黑色的圖騰,尉淩想到自己最近都沒去閑花庭,洛宓不知道在幹什麼,她好像很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的樣子,總是離群索居……

“陛下,都已穿戴好了。”

柴胤到底派她來幹什麼呢?說是刺客又不見她動手。

“陛下?”

搜集情報的話,就更不應該閉門不出。

“陛下,要誤了吉時了!”

笑得溫柔明媚,為何感覺卻那麼憂鬱?朕又沒虧待她,不過是說了兩句叫她安分守己的話,這也錯了嗎?

“陛下!”為首女官不得已,大喊了一聲,尉淩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陛下,再不走可就誤了吉時了。”

“唔。”

今天是第幾次出神了?尉淩有些惱怒,明明是和阿婉的婚事,為什麼老想到洛宓?豈有此理。

樂聲一起,吹吹打打鬧騰得尉淩連出神的空隙都沒了,隻好瞪著一幫子人發呆,這時鞭炮和禮花也紛紛燃放起來,尉淩恨不得捂住耳朵,下意識東張西望,發現有一盤荔枝,於是心念一動,摳了兩個在手裏。

徐玉清看看時候差不多了,便從百官中出列,向尉淩道:“請陛下擺駕前往永壽宮,等待皇後。”

尉淩卻毫無反應,他旁邊的楚淨輝一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從他耳朵裏挖出一個荔枝核,尉淩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永壽宮隻有身為司禮官的楚淨輝可以陪同尉淩進去,其餘人都在太和殿等候禮成之後的宴席。

鄭婠在聶憫娘等一眾侍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齊,坐進鳳鑾,在幾位一品誥命夫人的陪伴下被抬到永壽宮,聽讀聖旨、冊封詔書,行禮,去太廟祭祀先祖,沒完沒了的繁文縟節,她這個沒走幾步路的人都覺得腰酸背痛,更何況是陪同?想到聶憫娘不到三更就起來準備,現在還沒合眼,忍不住心疼起來。

尉淩和鄭婠對看一眼,發現對方臉上都是苦笑,不由得又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眼看就要禮成,聶憫娘忽然從外麵跑進來,殿內人太多,她一時擠不到前麵,著急地直揮手,鄭婠看見她,下意識地就要走過去,楚淨輝攔住她,交代一個近身太監去把聶憫娘帶過來,聶憫娘一邊走,一邊比著手勢,鄭婠疑惑地盯著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喃喃地問:“什麼?憫娘你說的是宓美人嗎?她怎麼了?”

聶憫娘急得臉都白了,直點頭,她那神色弄得鄭婠也緊張起來,還沒細問,尉淩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她,“洛宓?洛宓怎麼了?”

聶憫娘比了一個很長的手勢,然後繞在脖子上,鄭婠驚愕得無以複加道:“難道……她……”自盡兩個字沒說出口,尉淩已經跳下丹陛,推開熙熙攘攘的眾臣往外跑去。

“陛下——”

楚淨輝按住就要跟去的鄭婠,沉聲道:“我去看看,憫娘,陪阿婉到後麵休息。”聶憫娘點一點頭。

尉淩旁若無人一路狂奔,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驚訝地望著他,還有幾個白發蒼蒼的老臣追在後麵高喊,尉淩根本不理他們,洛宓,為什麼,你為什麼,你是存心來折磨朕的嗎?你這不識好歹的賤婢!他氣得火冒三丈,可是再大的憤怒,也掩飾不了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懼。

閑花庭和太和殿相比,實在是太冷清了,尉淩一步衝入,隻有兩個婢女圍在床前,見到他,急忙退後幾步,並排跪下,床榻上,洛宓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身素白,一如初見那天,地上還有長長的撕成條狀的綾羅,尉淩使勁閉了閉眼,強自冷靜下來,朝床走去,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

“怎麼回事?太醫呢!”尉淩一聲怒吼,嚇得地上兩個婢女魂飛魄散,“你們就是這樣伺候主子的嗎?朕都到了,太醫死哪去了?”

尉淩肝膽俱裂,洛宓的手已經沒了溫度,他不去看她纖長的脖子上那道明顯的淤痕,隻是抓著她的手搓著,捂著,一顆心在油鍋裏上上下下。

“陛下,陛下!宓美人怎樣了?”

鄭婠到底還是不放心,不顧聶憫娘的阻攔,尉淩和楚淨輝前腳一走,她立刻離開太和殿,追了過來。

見狀,鄭婠立刻除去笨重的鳳冠霞帔,一邊指揮在場眾人準備涼水布巾等物,一邊檢查洛宓的情況。

“陛下,先別急,未必不能救,陛下先讓開些,給她一點新鮮空氣。”

尉淩突然回身抓住鄭婠的袖子道:“阿婉,朕全指望你了!”

“陛下放心,阿婉一定能把宓美人救回來。”鄭婠好說歹說,才讓楚淨輝把尉淩拉開一些距離,她為洛宓解開衣襟,發現內層中有一塊布帛。

她沒有時間細看,便交給身後的楚淨輝,楚淨輝接過打開,竟是封血書,血跡都已經變成了黑色,匆匆看完,不由渾身一震,眉頭深深皺起。

尉淩一把搶過,這時聽見楚淨輝的一聲歎息,這封血書就是洛宓自盡的緣由,已經寫得明明白白。宓兒愛妻,這封信是你出發前往京城的第四天,為夫在玉龍大獄中寫下的。等你看到時,為夫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別難過,你應該知道,自此一去,不管你在宮中受寵還是冷遇,柴胤都不會讓我們再相見了,什麼是大義,你雖然嘴上嘲笑我,心裏卻是明白的。今生緣分已盡,就讓我們在地下重逢吧。夫應雪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