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朱經農

經農自華盛頓來訪餘於紐約,暢談極歡。三日之留,忽忽遂盡。別後終日不歡,作此寄之。

六年你我不相見,

見時在赫貞江邊;

握手一笑不須說,

你我於今更少年。

回頭你我年老時,

粉條黑板作講師;

更有暮氣大可笑,

喜作喪誌頹唐詩。

那時我更不長進,

往往喝酒不顧命;

有時鎮日醉不醒,

明朝醒來害酒病。

一日大醉幾乎死,

醒來忽然怪自己:

父母生我該有用,

似此真不成事體。

從此不敢大糊塗,

六年海外來讀書。

幸能勉強不喝酒,

未可全斷淡巴菰。

年來意氣更奇橫,

不消使酒稱狂生。

頭發偶有一莖白,

年紀反覺十歲輕。

舊事三天說不全,

且喜皇帝不姓袁。

更喜你我都少年,

“辟克匿克”來江邊。

赫貞江水平可憐,

樹下石上好作筵。

黃油麵包頗新鮮,

家鄉茶葉不費錢,

吃飽喝脹活神仙,

唱個“蝴蝶兒上天!”

一九一六年八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