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箏突然開竅了,她明白為什麼胡姨娘懷孕的時候要鬧騰了。因為懷孕這十個月,不僅僅是孕育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在改變自己的地位。就像她顏采箏,她記得離府之前,婆婆對她已經是很不待見了,但是現在,得知她有孕的消息,對她噓寒問暖,連淨手的時候,都得幾個丫鬟伺候著。
她隱約記得聽外婆抱怨過,她娘生她的時候,她爹正忙著秋試,目不窺園,更別提照顧妻子了。倒是她娘既要照顧公婆,又得貪黑起早陪丈夫讀書。結果,內外操持下來,沒落下一句好,她娘隻生了一個女兒就再沒所出了。現在想想,大概是那會把身子給累壞了。
既然懷孕的時候,不用人照顧,什麼都頂下來了,那麼以後就更不需要別人照顧了。
有的時候,該嬌氣就得嬌氣,自己疼自己,周遭的人才會跟著疼。
所以采箏不表現自己的賢惠了,婆婆不讓她請安,她就不請,婆婆讓她坐,她就坐。老太太最是高興,拉著采箏的手,讓她陪她笑。采箏此時正得老太太歡心,她什麼,老人家都喜歡聽。
采箏明白老太太想聽鬱楓的事,便挑鬱楓逗樂的事,講給老太太聽,祖孫三代其樂融融,很是溫馨。可惜,好景不長,很快葉鬱楓就出現,把這倫之樂給打破了。
采箏見他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捏了一把汗。這時嚴夫人先開口問道:“怎麼了?臉上跟泥猴似的,在哪裏蹭的。”掏出帕子,便來給鬱楓擦臉。
采箏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道雖然不是嚴夫人親生的,但她真的很疼鬱楓,再看老太太,不禁又想,如果老太太知道鬱楓不是嫡子,還會這麼寵他麼?
鬱楓推開母親的帕子,指著外麵道:“我、我犯大錯了,我、我不能活了。”
“別急,慢慢。”嚴夫人想拉著兒子坐下,不想鬱楓扯著她的衣袖急道:“我把爹的眼睛打瞎了!”
“什麼?”老太太就要起身:“什麼時候的事?”
嚴夫人黑著臉嗬斥道:“你怎麼這樣不心!”鬱楓哭喪著哼唧道:“完了,我、我要死了。”
采箏不知鬱楓這是唱的哪出,難道他所謂的計劃就是這麼莽撞的打瞎他爹一隻眼睛進行反抗嗎?她嘴角抽了抽,真是個簡單方便的好計劃啊。其實他還傻著呢吧,用這樣的方式反對侯爺,隻會死的更慘吧。她不由得泛起愁來,眉宇間充滿無法掩飾的憂傷:“鬱楓,你怎麼能這樣呢?”
嚴夫人見老太太和兒媳婦都在擔心,忙勸道:“你們別急,身子要緊,先坐著,我去看看。”推了鬱楓一把:“你爹在哪兒?快帶我去!”
鬱楓低著頭,咬著半截手指,知錯的走在前麵帶路。
老太太摟著采箏的肩膀,自己雖然也擔心,但更關心孫媳婦:“別怕,有我在,誰也傷不了鬱楓!千萬別著急,傷了胎氣。”
采箏很享受老太太的關懷,默默點頭:“嗯,您也不要擔心。侯爺的傷勢不會重的,可能鬱楓看錯了,隻是破了點皮,見了血。”
最好是這樣,否則傷了父親一隻眼睛,縱然是無心,也是不孝的大罪了。況且侯爺那樣的脾氣,加上筆洗的事,一定會扒了鬱楓的皮。
很快有丫鬟遞夫人的話來,侯爺沒大礙,眼睛是好的,淤了些血,已經在看大夫了。采箏和老太太齊齊鬆了口氣。
“人在哪兒呢?扶我去看看,快點。”
“您慢些。”采箏相扶著老太太起來。不想老太太道:“哎,你別扶著我這把老骨頭了,再閃著你,你才是應該要人扶的。快點來個人扶著你們少奶奶。”
采箏忽然發現,若是以後都這樣心翼翼的,也挺難受的。但難受歸難受,老太太的美意她得領下,采箏也讓人左右扶了,隨著老太太去見侯爺。
i遠遠就看到自己假癡不癲的丈夫葉鬱楓杵在門口,不住的踮腳往屋裏張望,那副樣子活脫脫一個稚童。她沒好氣的重重咳了一聲,提醒某人她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