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連胡姨娘也不哭鬧了。
鬱彬罷,掃視了下屋內,道:“父親讓我帶他來這裏,要的便是這件事。是不是?爹?”他俯身來看父親的臉,卻發現父親嘴斜眼歪,已經沒法話了,但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采箏咬唇,心道,完了,完了。用餘光看鬱楓,他卻顯得很鎮定,似乎已經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了。
此時嚴夫人推開鬱彬,著急的喚:“侯爺——侯爺——您醒醒啊——”
“大夫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就見莊詠茗拎著藤箱跑了進來,到侯爺麵前,拿銀針紮中穴位,想把侯爺救回來,但不一會,他就頹喪的搖了搖頭:“侯爺……怕是不會好了……”
嚴夫人瞅了眼悲傷欲絕的老太太,恨道:“治不好病,要你何用?!”
“先把侯爺送回去,萬萬不能再讓人打攪他了。”莊詠茗用責怪的口吻道:“我記得過,侯爺需要靜養,不能動怒的,今日之事……”與他無關。
嚴夫人便指著鬱彬的鼻子罵道:“你做的好事!”
鬱彬怎料父親沒法話,功敗垂成,他跪到葉顯德麵前,大聲問道:“爹,您鬱楓不是太太所出,您聽得見嗎?聽見便點頭。”
葉顯德聽的到,卻不出話,用力的點頭。
嚴夫人抹著眼淚對莊詠茗道:“侯爺……已經不能識人了,還淨胡話,你真的一點辦法沒有了嗎?”
鬱彬道:“太太,這話不是侯爺的胡話,是神誌清醒的時候的。”
采箏此時站起來,大聲道:“那就是哥哥糊塗了,這種事從病人口中聽,也能當做真的,隨口亂嗎?如此汙蔑太太,我……我……啊!”她捂著肚子,扶著椅子痛苦的慢慢坐下。
那邊還亂著,她這邊也有了狀況。丫鬟婆子圍上來,瞧的瞧,看的看,趕緊扶著采箏下去了。鬱楓也跟著鬧,跑到老太太那兒,抱著老太太的胳膊,哭道:“老祖宗,哪個是我親娘,我親娘在哪兒?”
嚴夫人勃然大怒,上去便給鬱彬一耳光:“混賬東西!你弟弟問你呢?你相信這混賬話,你告訴他,誰是他娘親!”
鬱彬這才想起來,父親並沒跟他誰才是鬱楓的親生母親,他趴在父親耳邊,急道:“爹,您親口跟我的,您快點開口!”
嚴夫人恨道:“胡鬧!快把侯爺送回去啊,都愣著幹什麼?!”便有人上前,拉開鬱彬,把葉顯德抬回臥房了。
鬱彬頹然後退了幾步,他知道,這一次失敗了,再沒翻身的機會了。
嚴夫人跟在侯爺身後,氣的一甩袖子:“回頭跟你算賬!”
老太太則護著鬱楓,老淚縱橫:“別聽他們胡,別聽他們胡。”鬱楓哭泣的時候,忙裏偷閑,嘴角微微翹起,朝鬱彬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鬱彬見屋內的眾人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咬牙,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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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發威,晌午的時候,熱的人不敢在太陽下走,丫鬟婆子們又開始躲起來偷懶。院子裏靜悄悄的,自從上次侯爺把大家叫到一起,卻什麼都沒出來,反而急火攻心,病的更重了。
鬱楓輕輕推開屋門,屋內侍候的丫鬟見是鬱楓少爺,其中一個悄步上前:“少爺,老爺沒醒,太太不讓人打擾他。”
“……你們出去。”鬱楓低聲吩咐,目光投向床上的葉顯德:“太太責怪下來,我擔著。”
丫鬟們互相看了一眼,見侯爺睡的深沉,一時半會用不到自己,便告退了,留下鬱楓少爺與侯爺在一起。
鬱楓搬了個繡墩坐到床邊,看著葉顯德的麵龐,輕聲道:“……鬱彬哥哥走了,回到貴州去了,唉,他本想留在京城的,可是母親不讓。我猜他以後是沒法回來了,上次他太丟臉了,當著那麼多的人麵,我不是太太生的……結果你沒法出聲,他一個人什麼證據都沒有。不光是母親震怒,連老祖宗也氣的不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