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知道了她因何會出車禍,起因僅僅是於寧下午在去看望朋友的路上突發奇想,一定要去市裏義務獻血,就在她站在站台上等公交車的時候,一輛失控的大貨車將一輛黑色的奔馳撞上站台,來不及躲避的於寧當場就被撞暈過去。
幸好肇事司機沒跑,立即把她送到了醫院,付了手術和住院所需的費用,我鬆了一口氣。我對於寧傷勢的關注比不上我對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的關心,因為我麵臨過沒錢的窘境,體會過“一文錢逼死薔薇漢”的無奈與心慌。剛剛我已經在服務台詢問了有關費用的情況,僅僅是她的病床押金就要先付六千塊,更不論其它了。我捏著自己褲袋裏的一千多塊錢不敢伸出手來,真好笑!我這點錢能做什麼?吃兩頓飯?喝兩次茶?可它卻是我全部的財產。
強迫自己撇開那些令人不快的記憶,我越發堅定了不去獻血的決心,這個世界並不若人們常說的那樣,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最起碼在於寧住院期間發生的故事,就已經足夠讓我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金錢主宰一切。
從底樓的服務台上來,我回到骨科的病房,才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有個男人在那裏大呼小叫,“住院費交了沒有?先把她推出去……”
我急忙推開房門,隻見病房裏有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正指揮著護士把腿上打著石膏的於寧從病床上抬下來。
“你們做什麼?”我又驚又怒,急忙跑過去,一把推開病床邊兒的一個護士,床上的於寧已經痛得滿頭大汗了,“你們不知道她的肋骨也斷了麼?這樣搬來搬去想害死她嗎?”
那醫生把眼一瞪,“她沒有交住院費,當然不能住進來了。”
“誰說她沒有交?我們不是已經去辦理了嗎?”我怒斥,“你問也不問清楚,就隨便搬動病人,不體量病人的痛苦,醫德如此,怎配做醫生?”
那醫生被我一罵,頓時惱羞成怒,“你說住院費交了?交費單拿來給我看。”
我呼吸一窒。見鬼的那個肇事者怎麼還不來?看來隻得先拖住他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說,“在我朋友那裏,他馬上就上來了。”
“那可不行,我要見了單子,才能讓她住進來。”那醫生見我拿不出交費單,立即氣焰高漲,“把她搬出去。”
“不準搬。”我大急,挺身攔在於寧的病床前,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從病房外走進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見到亂作一團的病房不禁一愣,“你們在做什麼?”
醫生轉頭瞥他一眼,見到他衣冠楚楚的樣子,眼楮微微一眯,“這個病人沒交住院費,按醫院的規定她不能住在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