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伸手互握。
“不打擾你,我先回去了。”張芒望著我的目光深沉,無喜無怒。
我輕輕頷首,看著他發動汽車絕塵而過。唐炫低下頭輕聲問我,“沒事吧?”
“沒有。”我淡淡地微笑,能有什麼事呢?我和張芒,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會再有交集,“我們上去吧。”
擁抱。緊緊地抱住唐炫,就像一個在荒涼的海中溺水的人緊緊地抱住了一根殘桅斷桁。我的腦子感到暈眩、頹喪,仿佛被束縛在一團漆黑裏,失去了光明。甩下T恤,蹬掉長褲,就像蛇脫皮一樣一層一層除掉身上重重的束縛。不,我不能再被束縛,我渴望著那柔滑的,壯健的,充滿生命力的鑰匙,開啟我身體盡頭那道關閉已久的黑暗的門。唐炫微微有些疑惑,火焰如此凶猛,這是他以前從未發現的主動。
“噓……”我一腳踢開自己剛剛甩落在門廳的衣物,抬頭望他的眼楮,裏麵的寵溺依然如故,我的胳臂繞在他的身上,開始急切地清除他身上阻止前進的障礙,“什麼都不要說……”
隻需要身體來感受,感受我柔軟的身軀,感覺一個女人在與命運搏鬥的那種令人發狂和令人氣惱的緊張輕顫,哦上帝,如果我不肯屈服於那謎一般的命運,那種女人的命運,你會怎樣報複我呢?
就像火山暴虐的噴發,我渾身的細胞都在一個個炸裂,我身體裏滾動著翻騰著飛濺著擠壓著奔流著燃燒著噴湧著瘋狂的熔岩。
花灑冰涼如柱的水珠,似乎想把那逼得人發瘋的灼熱從身體裏驅逐出去,它痛快淋漓地衝刷著那瘋狂的熱烈的粗暴的熔岩,激濺起每一團掉到地上的岩漿,都燃著一團團小小的火焰。起飛了……我神智不清地想,是的,這就是起飛了……就像青蛇與白蛇糾結著纏繞在竹森晉頂端的最初,兩片雲在空中相遇相撞,雨水也像這花灑的水柱自空中滂沱而下,兩條巨蟒緊緊纏繞,分不清彼此……巨大的雷聲交織成驚天的閃電,狠狠地刺穿我的身體,白蛇像一根繃緊的弦忽然斷裂,失控地滑下竹枝,向地麵墜落,在接觸到黏濕泥濘的地麵的那一刻突然炸裂,粉碎,飄散……我忘乎所以地尖叫,所有的顏色漸趨暗淡,然後變成了灰色,終於完全消失……消失……
“醒了?”
我轉過頭,看向唐炫,他的眼中有一絲隱約可見的疲倦,我的頭仍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幾時醒的?”
“一直都沒怎麼睡。”唐炫用胳臂摟過我,麵頰貼著我柔軟的長發。
“對不起。”我輕輕吻了吻他的下頷,歉然地,“昨晚你的手一直這麼枕著嗎?”
“沒事。”唐炫微笑著,伸手撩過胡亂搭在我臉上的一縷頭發。
陽光從沒有拉嚴的窗簾縫兒裏偷偷爬進室內,地板上有些斑斑點點的亮光。空氣中有一道光柱,我和唐炫的呼吸像微塵在陽光裏飛揚,屋子裏充滿了曖昧的汗水味兒,混和著淡淡的煙味,散發著一種叫做溫情的味道。我淡淡地微笑,即使並不愛對方,但是和他呆在一起的每一秒卻都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