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1 / 2)

七點過十分了,天還是異常地亮。老冉的新居在市郊,地點在現在看來還是挺偏僻,但據說這個地區是未來二十年的發展方向,所以到處都可以看到施工的工程隊。陽台外麵就是大片的農於,不間斷地傳來陣陣蛙鳴,這是在市區內絕對無法聽到的聲音,說實在的,我並不覺得好聽,隻感到聒噪。

低下頭,從皮包裏掏出煙盒,取出一支香煙。沒有立即點上,我抬起頭,望著陽台外的於地出神,遠處是鬱鬱蔥蔥的鬆森晉,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牛糞味兒,混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耳邊響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最為甚的還是蛙鳴。還是這裏的空氣好些,剛剛在屋裏悶得就快窒息了,眾人呼出的廢氣加上煙味兒、酒味兒和女人們的香水味兒混在一起,引得我的胃一陣接一陣地痙攣。

我好像天生就不喜歡熱鬧。從幼時開始,就不喜歡各種各樣的慶典活動,包括婚葬慶典、祭典,節日的各種各樣的活動,家族間的聚餐,同學間的聚會,每一件,都令我感到無法言喻的厭煩。明明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偏偏總是逃不開,從小到大,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不喜歡的地方與人強顏歡笑。我厭煩那種熱鬧的氣氛,厭煩那些或歡笑或悲泣的噪音,厭煩那些聒噪的音樂,在這樣的氣氛裏呆的時間稍微久一點兒,我就會覺得耳鳴頭暈。張芒沒有說錯,我是不喜歡酒吧、迪廳一類的場合,在去“泡吧”耍耍,我鮮少涉足這類地方,雖然後來習慣了那裏尖銳的噪音,可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那裏。

怎會又想起張芒?鄭琳,難道這名字還沒有從你的心底驅逐,反而潛藏更深?我怔了怔,拿著香煙的手指微微一抖。不行!鄭琳。絕對不行!

手忙腳亂地翻出打火機,哆嗦著點燃了指尖的煙,雪白的煙霧謎一般地在空中漫延。靠在陽台的牆角,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閃的火星不再在指尖輕顫。

鄭琳,你應該是一個耐得住寂寞,也會享受寂寞的人。

第三支煙在我的指尖燃盡,天終於完全地黑下來。

就在剛才,天邊還有一小團淡淡的晚霞,既不紅彤如火,也不燦爛似金,但因為天色是灰霧霧的緣故,那一小團彩色便特別紮眼的美麗了。霞光照在於邊的池塘裏,潭水反映了霞光,像剛出鞘的寶劍閃出的光芒。隻是刀劍的光澤過於冰寒,而那潭水的金光卻有些暖洋洋的。

站在別人家新房的陽台上,看著夕陽漸漸西沉,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些酸酸的感覺。丟了煙蒂,再抬起頭,那道霞光便不見了蹤跡。美麗的事物總是稍縱即逝,這世上的許多其它的事也一樣,錯過了便錯過了,永遠都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重頭再來。就像此刻這般,這個世界永遠都不可能再有一個同樣的晚霞給我看了,即便是有相似的,也僅僅隻是相似。它回不到這個時間,回不到這個地點,而我能做的,惟一能做到的,隻有把這一刻的它放在腦海裏,有機會的時候再拿出來細細回味了。隻是,連我也不清楚,它鮮亮的顏色,可以在我的心底保存多久。